之后,系统才再次道:“虽然宿主才同主神空间绑定不久,但任务能力却是上乘的,希望宿主继续努力。”
“我当你是在夸我了。”听了系统的话后,戚弦衣随口说道。
接着她如同秋后算账一般,将自己的想法说出。
“系统,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上个世界我得到的剧情是不完整的,甚至连最终解决都有可能有多个?”
如果不是她留了心,她很可能就回不来了。
“抱歉。”听了她的质问,系统声音变得有些低,“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上一个任务,当系统从当前世界退出后才知道整个任务比它先前所知道的更为复杂。
当时它甚至担心自己的宿主会迷失在当前世界出不来,又或者因为没能发现真正的特殊性而只达成了一个结局,那样就不能完成任务。
可任务开启后,身为系统的它就再也没有办法同戚弦衣联系,除非戚弦衣发现了危险,跟上上个世界一样,同它建立单项联系。
原以为上个世界的特殊性,和男主的不稳定性,戚弦衣应当会选择开启那条代码。
可系统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对方联系自己。
当终于有消息时,是它发现戚弦衣居然把任务完美完成了。
当意识到这点时,系统有些惊讶,同时又有些高兴。
主神空间的系统同宿主息息相关,因为绑定在一起做任务,所以如果宿主足够优秀,系统就能借着宿主的原因,排名上升。
前一任空间第一简岚的系统1140就是因为宿主本身能力过于强悍,所以直接从不入流的系统跻身系统排名前三。
现在凌承烨的系统65032也是这样。
系统在帮助宿主完成任务的同时,同宿主也是互相成就的。
戚弦衣的这个系统,原本是主神随手创造出来的,在浩如烟海的主神空间中根本排不上号。
再加上戚弦衣每次任务开启,它都会从当前世界退出,根本帮不了对方什么,而且由于对方身份的特殊性……
所以系统从未指望在对方这里得到什么。
可它没想到,自己这个宿主这样厉害。
在无法得到完整剧情的情况下,也能完美完成任务。
戚弦衣听后便问道:“所以你是说,身为系统的你,也无法一开始掌控所有信息?”
“是的宿主。”
“以后也有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得不到完整的过去剧情,还要靠自己去摸索?
系统沉默了一下,最后道:“S级任务是这样的,会有无数无法预料的情况发生。”
比如一开始导致戚弦衣降落时间出现了偏差的BUG,和上个世界的各种问题。
“……”戚弦衣愈发觉得无语,“要不是因为这个霸王条款,我真的想和你解绑了。”
系统:……
它是无辜的,真的不关它的事。
最终,戚弦衣决定不在这个事情上多说,转而问道:“刚才那个世界,神女消失了,会造成什么影响?”
其实最终选择神魂俱灭,是她顺着原主的想法做的。
准确来说,是顺着心中的想法。
她也不知道是何时产生的那种感觉。
只是她的心告诉她,如果最终还是要成为笼中雀,她宁愿彻底从整个大陆上消失。
那样的想法,深深根植于她的心中,越是接近尾声,那样的感觉越强烈。
做了这么几个任务,总是到最后的时候,戚弦衣都会被原主的情绪所影响。
她一直记着自己是主神空间的攻略者,可却总会对原主的感情感同身受。
仿佛那一切,都是她自己经历过的一样。
唯一不能共情的,就是对男主的感觉。
上个世界的最后,是原主的心让她做了那样的选择。
神魂俱灭。
原主是大陆的守护者,唯一的神灵,自然深爱着大陆,庇佑着大陆。
但是在失去所有灵力,成为他人笼中雀和彻底消失之间,原主选择了后者。
庇护大陆其实不她的责任。
她不过因为从大陆诞生,所以才会一直以身挡灾,替大陆臣民将一切灾祸都先遏制住。
但她有自己的选择权。
有决定自己去留的权力。
她最终,选择了毁灭。
虽然觉得很可惜,可这是原主的选择,戚弦衣没权利评价,因此只能问系统,没了神女的大陆会怎么样。
“请宿主稍等。”听了她的问题后,系统先是停顿了下,显然是去查资料了,半晌后才再次开口,“根据数据显示,神女从大陆上消失后的第三年,大陆遭遇了巨大灾难,半数的臣民在这次灾难中丧生。但灾难过后,大陆再次重生。因为知道没有了神灵的庇佑,大陆的臣民开始自食其力,努力靠自己的能力去同灾祸抗衡……”当说完大陆的情况后,系统才道,“宿主不必不安,上个世界的神女本就是多出来的,多少世界中根本没有神灵能够插手人间的事情,这个世界没了神灵后,臣民反而自强起来了。”
听了系统的话,戚弦衣才心中轻叹一句。
“这对他们来说,或许也是一种好的结局。”
原主活的太累了,千百年来都在为大陆做奉献,以损害自身为代价,替大陆的臣民挡灾。
她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公平。
因为千百年中的孤寂,所以选择了祁温瑜,助对方登上王位。
最终养出来的却是一条不知感激的毒蛇。
如今选择从大陆消失,对原主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吧?
似乎感觉到原主的感情对自己产生了过大的影响,戚弦衣闭了闭双眼,再次睁开时,在脑中对着系统道:“请求前往个人空间休息。”
上个世界对她来说确实有些过于累了,她需要去个人空间中做调整,才能继续下个任务。
然而这边她话刚说完,系统还未来得及回复她,戚弦衣就看见离自己不远处的一团金色光团忽地剧烈扭曲,接着猛地炸开。
这代表又有攻略者完成了任务,从攻略世界出来了。
戚弦衣见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凌承烨的场景。
那个时候她也是正打算前往个人空间时,就看见对方从时空之门中出来。
之所以对那次的事情印象深刻,是因为那次不仅是她第一次见到凌承烨,还是她第一次在主神空间中见到除自己以外的攻略者。
毕竟空间的攻略者浩如烟海,每个人每个世界的任务都不同,时间线也不同,会撞在一起的几率非常的小。
戚弦衣原本以为上次会看见凌承烨已经是意外了,因为她后来那次出来时,也没碰见别人。
可现在却又让她生了些兴趣之心。
真是巧了。
她心中道。
这么小概率的事件,她居然能碰见两次。
于是这回她也不急着离开,而是站在原处,想看看这次出来的是怎样的人。
而此时,那炸开的金色光团已经扭曲成一道虚空的时空之门,当门成形的那瞬间,修长有力的长腿跨过时空之门,接着整个人穿过白色的强光。
当那人彻底离开时空之门后,身后的门边忽地消失,原本悬浮在那处的光团也消失不见。
戚弦衣原本眼中带了些漫不经心。
因为她其实并不在意出来的是谁,只是想看看罢了,可当看见对方的面容后,她眼中的神色却变得有些惊愕。
对方穿着纯白色的衬衫,袖子挽至手肘下方一点,露出肌理分明的小臂,整齐的裤子显出对方的长腿,一双鹰眼带着几分冷凝,薄唇紧抿,双眉斜飞。
整个人带着强大的威压,和难以接近的气息。
虽然只见了对方一面,可戚弦衣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就是主神空间的第一,上次主动同她打招呼的凌承烨。
戚弦衣没想到,自己专程留了时间在这等着,居然等来是个不算熟的熟人。
心中顿时对系统同她说的,攻略者之间会撞上几率非常小的话产生了怀疑。
一连两回都碰见同一个人,怎么看也不算几率小。
而正当她在自我思索时,从时空之门出来的凌承烨也同样在四下看着。
上回因为失误,导致他没能赶上同戚弦衣见一面,因此这次进行任务时,他一直在掐着时间点,当听到65032告诉他,说戚弦衣已经完成任务,准备回到主神空间时,他迅速结束了当前世界的任务,叫65032结算后就赶了回来。
原本他还在担心自己这次又赶不上,直到看见那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的人时,他才放下心来。
双目中的冷凝忽地散去,唇边也带上了一抹笑容,凌承烨往对方那边走去。
“这么巧。”他走到对方面前,“又见到了。”
又是一样的场景,这次还是凌承烨先打的招呼。
“是啊。”戚弦衣也笑了笑,“没想到居然又见到了,你也是刚做完任务?”
其实后面那句是废话,因为没完成任务,是没办法回到主神空间的。
她这样问不过是为了不显得尴尬罢了,毕竟她一时想不到要和对方怎么说话。
可听了她的问话后,凌承烨却回答得十分认真。
“嗯。”他点了点头,“花了很多心思,才成功从那个世界离开。”
实际上,是他为了能够把自己和戚弦衣回到主神空间的时间同步,所以在任务世界费了很多心力。
如果单说那个世界的难度,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但戚弦衣并未深究他的这句话,或者说,是他说的过于隐晦,戚弦衣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因此在听了对方的回答后,她也忽然想到自己在上个世界的情况,颇有些心有戚戚地开口:“任务世界确实不容易,一不小心就会彻底迷失了,你很厉害。”
她是很真心地夸对方。
在她看来,能够在短期内打败空间这么多攻略者,成为常年的第一,证明凌承烨的个人能力是非常厉害的。
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夸自己,凌承烨微微一怔,随即恢复正常。
“多谢夸奖。”他道,“我听说你的任务也是S级的,能完成的这么好,你也很厉害。”
他说这话时声音并没有什么不对,可他的耳尖却渐渐爬上一点红晕,颜色极浅,如果不注意看,完全不会发现。
而原本垂在身侧的手,有一只背在了身后,修长白皙的指尖不自觉地缓缓婆娑着,似乎有些紧张。
戚弦衣并未发现他的不对,只是有些好奇:“凌先生怎么知道我的任务是S级的?”
难道主神空间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功能,能够查看别的攻略者的情况?
“是这样的。”凌承烨解释道,“上一次结束任务后,我在排行榜上看见了你的名字。因为觉得你和当初的我有些像,都是只完成了几个任务就上了前十排行榜,所以多嘴问了我的系统几句。”
凌承烨本人就是一开始绑定系统,就一直做着S级的任务线。
说着,他转头看向中间的巨大光屏,接着发现戚弦衣的名字又上移了一个。
“恭喜你,现在是第九了。”他道。
戚弦衣听后才反应过来,原来通过各自的系统,能够得到其他攻略者的大致情况,就跟她当初问凌承烨的个人情况一样。
可还没等她开口,就听到对方同她说了句恭喜,于是愣了愣后,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
“这……”她没想到,不过一个世界的任务,竟然让她直接超过第九。
想到这,她笑了笑:“看来上个世界的奖励真的很丰厚。”
原本她的积分系数就比其他攻略者要高出许多,这次虽然有加成,可她也没想到竟然会让自己直接从第十成为第九。
毕竟主神空间前十攻略者的积分一直都在往上涨的。
“戚小姐上个世界是什么样的?”听了戚弦衣的话,凌承烨似乎来了兴趣,“按照S级的积分系数计算,完成一个世界,不应该多出这样多的积分,应当是上个世界有额外的加成。”
听了他的话,戚弦衣眉心一蹙。
这人怎么会知道自己得到了额外的积分加成?
可还没问出来,她就忽然想到,对方的任务一直都是S级的,再加上完成的情况一直很好,知道这点也是应该的。
思及此,她又放松下来,只是下意识不愿同对方说太多自己的事。
“也不是什么特殊的世界。”她道,“就是比之前的稍微麻烦了些,跟你的任务应该是比不了的。”
见她甚至连一点点内容都不愿意透露,凌承烨眼中的神色淡了些,可唇边的笑意还是没散。
“既然这样……”
“抱歉。”在对方开口的同时,戚弦衣也开口道,“耽误你这么久时间,你应该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凌承烨想说自己并不急,可看着对方的神情,就明白对方眼下也不愿意同他继续聊下去,于是只能压下心底的郁燥,声音轻缓地开口:“应该说抱歉的是我,想来戚小姐也应该要进行新的任务了,那我就不打扰了。”
见对方主动开口了,戚弦衣也不打算跟对方说自己要先休息再继续任务,只是略点了下头。
“祝凌先生新的任务进行的顺利,我先走了。”
说完,她不待对方开口,便直接在脑海中唤了声系统,接着整个人如影像般一闪,从原地消失。
而在她离开后,原本面容温和的凌承烨,眼神一下子又变回了先前冷凝的模样,面上更是带了些不豫。
“65032。”半晌后,他叫了声自己的系统。
“宿主,我在。”
凌承烨沉默了会儿,想到刚才戚弦衣不愿同他提及自己任务内容,便问道:“可以查到她的任务线是怎样的吗?”
“宿主问的是谁,戚弦衣吗?”
“嗯。”
65032停顿了会儿,似乎在调取权限,片刻后回道:“抱歉,戚弦衣的任务线属于空间高度机密,我没有获取权限。”
“用积分兑换也不能查到?”
“抱歉,积分不能兑换这样的权限。”
先前之所以能找到戚弦衣的情况,都是凌承烨用自己任务所得的积分同65032进行交易。虽然每次需要付出的积分会是兑换其它东西的双倍,但他从来不会觉得心疼。
一来他做了这么多任务从未需要系统的帮助,因此所得到的积分根本没使用过。二来在戚弦衣的身上,他从来不会计较得失。
只要能得到对方的消息,付出再多积分都可以。
这是他自无意间见到戚弦衣后,便深深刻在心中的想法。
他想知道这个人所有的事情,甚至想同对方有更近一步的接触。
凌承烨先前没想过去查戚弦衣的任务内容,只是这次听了对方那样说后,他忽然想起65032跟他提过的。
女性攻略者的任务,一般都会以攻略某个世界男性角色为主要任务。
当想到这点时,他就十分不快。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问65032能不能调查戚弦衣任务内容的原因。
可他没想到,对方的任务线竟然会是高度机密,不能够用积分兑换。
在成为主神空间的攻略者这么长的时间内,凌承烨从来不觉得自己比任何人差。
他能靠着自己的能力,在短短的时间能成为排行榜第一,也能常年稳居首位,从未被拉下去过。
他一直觉得自己够强悍。
无论是在现世,还是因为意外绑定了系统之后。
他永远都是那个能力超群的人。
可眼下,他却开始有些恨自己的能力不够。
如果他足够强大,就不需要被主神空间的规则束缚。
也就不用一次次看着戚弦衣从他面前离开,更不用他做一个任务,对方做一个任务,他每次都要费尽心思去计算,才能得到同对方短暂的相见。
没有接触就算了,当得到之后,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能忍受碰不到戚弦衣的日子。
原本以为至少能够知道对方的任务情况。
可65032的话却让陷入了完全无力的境地。
说到底,他只是主神空间的攻略者,所有的一切都掌控在主神手中,他没得选择的权力。
“你想离她近一点吗?”
这时,原本寂静一片是空间中,一道清泠的女声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居然没人催更,嗐。
今天多写了一千字。
这个故事完结了,明天开始新的故事。
也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喜欢新的故事QAQ
我觉得下个故事我自己很喜欢,贵公子的故事。
——
对啦,推一下自己的预收,轻松的宫斗文(假的)
主要是别人斗女主,女主有金手指,我也好喜欢我这个预收的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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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后宫没一个能打》
游(wang)戏(yin)玩(shao)家(nv)沐弦歌在打战场时意外救了个NPC,还快落地以为是隐藏任务。
结果打完战场切换地图时却发现自己到了不认识的地方,还成了大盛朝某个低位小宫嫔。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游戏和她的背包物品一起穿越了。
于是沐弦歌边扮演着小宫嫔,边琢磨着回去的方法。
直到某日元正夜宴后,她意外遇见自己当初救的NPC。
沐弦歌:怎么隐藏任务还能跨世界的吗!
(假·NPC)真·陛下:???
小剧场一:
吴妃端起一杯茶,笑语盈盈地递到沐弦歌面前:妹妹,这是去岁贡上的银针,你且试试。
沐弦歌:(接过喝下)谢娘娘赐茶。
一分钟后。
沐弦歌默默看了眼自己头上的中毒debuff:……
小剧场二:
这日晋位贵妃后的沐弦歌闲着无聊,跑去库房看当初别人送的贺礼。
沐弦歌:这架屏风不错,可以拿出来用。
游戏:此物含有大量有害物质,建议销毁。
沐弦歌:噫。
带着游戏穿越的作弊女主傲视后宫。
被当成NPC的皇帝陛下患得患失。
☆、养不熟的贵公子(一)
云销雨霁, 原本如柱的暴雨已经过去,天边浓云散去, 一缕阳光,由蓝天云隙中射出,风雨雷电全部停了。
朱红瓦楞上, 雨后的水滴由屋檐缓缓滴落, 掉在青石砖上,瞬间晕染开来, 再看不见。
空气中弥漫着点点泥土的腥味, 地面上并未铺的有青石地砖的地方, 有的早已因雨水而积成浅浅的水洼。
一只樱粉色绣鞋忽地踩入了水洼之中,霎时间,绣着雀鸟的精致绣鞋被泥水弄脏,可鞋子的主人却丝毫不在意, 只是提着裙摆, 匆匆越过水洼,往前走去。
这是个瞧上去约莫双十的姑娘, 她身着同绣鞋同色的樱粉色绣白梅缠枝上襦, 下着月白色无纹样晕色裙,精致的面容上长发有些许凌乱。许是因为跑了一小段路,额间隐隐渗出些薄汗来。
她一路提着裙摆行至府中寝室前。
“殿下起身了吗?”
她看着候在寝室外的另一位丫鬟问道。
“没有。”那丫鬟摇摇头,低声回道,“昨夜殿下因着岑公子的事,生了好大怒, 极晚才睡着,眼下还是不要进去打扰了。”
那跑来的姑娘一听,眼中显出了一点焦急之色。
“这可怎么办啊。”她显得有些无措,“方才孟大人叫人来了,说岑公子今早趁着别人不注意,用不知从哪儿得来的锐木棍往自己腿间扎了好几下,发现时房内满是血迹,甚是吓人。”
“又闹起来了?”另一个丫鬟听后也面露震惊之色:“这、岑公子怎的这样想不开?公主分明待他那样好了,他竟还……”她说着顿了顿,片刻后方又续道,“那现在如何了,有人去瞧了吗?”
“孟大人已经叫了侍医去看了,只是不知道情况怎样。孟大人怕殿下知道了担心,便叫我先来告知殿下一声。……只是眼下殿下尚未起身,若是岑公子熬不过这劫,待殿下醒来了知道后不知该多难过了。”
听得这话,那候在门外的丫鬟也轻叹口气,正要说话时,便听得原本安静的寝室内传出一点动静,接着还未回过神来时,一道略道倦意的声音响起。
“备水,起身。”
门外的两人一听,互相对视一眼,便急急止了未尽的话头,接着一个推门进去,一个匆匆来去传人备水。
春暖进了寝室后,一路往左边的内寝行去,掀开悬挂在外端的软烟罗并珠帘隔断,玉石撞击之声响起,接着便到了花梨木刻祥云镂空拔步床边。
“殿下。”她候在床边,轻轻唤了声,直到透过天净纱的床幔看见床内的人起身后,方伸手撩开床幔。
揉了揉额间,戚弦衣开口问道:“先前隐约听得门外有响动,是有谁来了吗?”
她穿着秋香色中单,一头乌发披在脑后,偶尔有几缕顺着削瘦的双肩垂落在身前,柳眉微弯,双眸似水,颊凝新荔,唇若朱丹。便是尚未上妆,她的容颜就已足够叫人移不开眼。
“方才是暮夏来了。”春暖说着,却又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开口。
戚弦衣见状便道:“什么事说便是了,怎的这样吞吞吐吐?”
春暖这才将方才暮夏告知她的事情一一说出,说完后心中便有些不安。
整个公主府的人都知晓,殿下自一个月前将岑公子带回府中后,便对他十分上心,便是对方对殿下从未有过好脸色,殿下也一点儿不计较。
众人都猜殿下是看上了岑公子,想要聘对方做驸马。
虽则岑公子并无什么身份,不过是殿下无意中救下的一个平民罢了。可殿下乃圣上亲姐姐,同圣上自幼姐弟情深,若是殿下自己去提,圣上定然不会驳回的。
他们都羡慕岑公子能有这样的造化,入了殿下的眼,可却未料到,这岑公子一点儿不领殿下的情,自打被带回了公主府,便整日想着离开,去找那户部员外郎家的柳小姐。
以殿下的性子,自然不会由着对方离去,可岑公子也是个性子狠绝的,离不开公主府,便整日往自己身上折腾,不是今日绝食,便是明日自戕,回回闹得整个府中人仰马翻才罢休。
可便是这样,殿下也从未生气,只是每回对方受了伤后,将便派侍医去替对方诊治,接着又吩咐了府中众人不得怠慢岑公子。
这样的事情多了,府中的人便都替殿下觉着不值。
在他们看来,岑公子不过是一介布衣罢了,无权无势又无出身,公主将濒死的对方救回,派人细心医治,对方不感激便罢了,还总是说公主抢走了别人的功劳,说真正救了他的是那柳小姐。
而后更是为了柳小姐一再在府中折腾。
好容易这些日子岑公子安静了些,不再说着要离开了,他们还以为对方想通了,愿意留下,谁知这才过了两三日,竟又开始了。
心知自家殿下对那岑公子有多上心,因而春暖担心对方听了之后又会同先前一般,匆匆赶去会平院中。一席话说完后,心中正想着要不要拦上一拦,便见殿下长眉一挑,眼中带了些漫不经心。
“眼下如何了?”
“奴婢不知,适才暮夏只说孟大人已派了侍医前去诊治了,眼下只怕还在看着。”
春暖说完这句,对方便没再开口,似乎对这事失了兴趣。
良久后,方才离去叫人备水的暮夏方领着一行人进了寝室。
“殿下,水已备好了。”见对方已经起身,暮夏示意身后端着盥洗盆的小丫头上前,接着道,“请您起身。”
戚弦衣无可无不可地“嗯”了声,接着在春暖的搀扶下从拔步床上起身,走到不远处的闷户橱前坐下。
暮夏这才拿过另一个小丫鬟手中的帕子,在盥洗盆中浸了水,拧干后双手呈上递给戚弦衣。
戚弦衣并未回头,纤细青葱般的指尖一伸,拿过对方手中的帕子,在面上仔细擦拭了半晌,才再次交给了对方。
之后便是旁的梳妆过程。
春暖拿起紫檀木的梳子替对方小心地将长发挽了个飞花髻,接着又从妆奁中拿出一对白玉蝴蝶梳子背插入对方发髻中。
暮夏拿起桌上的桃花粉,先是在对方面上轻轻地、均匀地将粉敷上,接着便开始替对方上妆。
待一切停当后,一旁捧着衣衫的小丫鬟才上前,将手中托盘举过头顶。
暮夏拿过衣衫,接着同春暖一并替对方仔细穿好。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戚弦衣才算终于收拾停当。
站在巨大的梳妆镜前,戚弦衣细细看着镜中的自己。
发挽飞花髻,脖带短璎珞。上着茶白色绣独占春交领上襦,下穿靛青色滚边间色百迭裙,脚踏水纬罗描仙鹤步履,手挽仙纹绫锁边披帛,腰间系着上襦同色同料绣雀鸟香囊,一双皓腕上带一对儿翠色翡翠镯,愈发显得肤如凝脂。
她天生绝色,便是平日不上任何妆容,也比旁人要显得亮眼,更不论眼下经了暮夏巧手的她,更是光彩夺目,尤其是一双水眸,平日里若不看着你,便觉得波光潋滟,若稍稍带了两分厉色,便叫人愈发不敢直视。
片刻后,她收回视线,看向身后的人。
“你们且退下,春暖,暮夏留下便好。”
旁的小丫鬟听后便齐齐低声应诺,接着拿着手中的东西退出了寝室。
待室内只剩下她三人后,戚弦衣方看着暮夏。
“先前你从会平院来的?”
暮夏说了声是,接着道:“岑公子的情况似乎不好,奴婢离开时,侍医说似乎伤着要害了,若是一个不好,可能救不回。”
“真这么严重?”
“是。”暮夏道,“殿下可要去看看?”
她这话说完后,对方良久未曾回复,正当她要抬头看一眼时,便听得对方忽地一笑。
“那就去吧。”戚弦衣道,言语之中不似平日的焦急,反而有些说不出的意味,“他这样一心求死,本宫倒要看看,伤得如何了。”
语毕,径直往门外走去,身后的两人见状,互相看了眼,便也匆匆提步跟了上去。
戚弦衣所居的院落离那岑公子的会平院并不远,一路过去不过一盏茶时辰便到了。当初正因这样的原因,想要经常能看见对方,才在将对方带回府中后叫人将这处院落收拾出来,交予对方居住。
谁知对方进了府中后,便一直不想在这待着,总要离开。
一路过去几乎都没什么人,只因岑公子好静,不喜爱有许多人来来往往。
戚弦衣走得速度不快不慢,一盏茶后便也到了。
刚刚到会平院外,便看见有端着血水匆匆出来的小厮。
“殿下!”那小厮端着整盆的血水,原是要去院外倒掉的,结果刚好撞上赶来的戚弦衣,忙躬身行礼。
戚弦衣略点了下头,接着看着对方手中的血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对方端着的盆中鲜红的颜色叫人看着十分不舒服。
“这是方才侍医替岑公子处理伤口染下的,岑公子这回下手有些重,伤着了要害,一直血流不止,这送进去的清水都不知换了多少这样的水出来了。”
听着这小厮的话,戚弦衣身后的春暖同暮夏眼中都显出了些担忧。
倒不是担忧院中的人如何,而是担忧若是对方真的出了事,那殿下必然要难过了。
可叫她们未料到的是,身前的殿下听后并没有过多反应,只是“嗯”了一声,接着便越过那小厮,朝院中走去。
“殿下。”她进去后,看见的便是忙碌的众人,那些人见她来了,都忙着上前来见礼,“见过殿下!”
戚弦衣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接着走到有人进进出出房屋外。
恰在此时,一位侍医匆匆从屋内出来,当看见站在屋外的戚弦衣时,忙躬身道:“殿下,您怎的亲自来了?”
虽是这样说,可他们都知道,先前的每回,只要听得X公子受了伤,殿下便会匆匆赶来。
戚弦衣并未往屋内看,只是问了句:“怎么样了?”
那侍医一听便明白她问的是什么,忙回道:“殿下,眼下岑公子境遇十分凶险,臣等唯有勉力一试,若是……若是……”
他若是了半刻,也未将之后的话说出,显然怕戚弦衣受不住。
而戚弦衣本人倒是不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