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天赐车祸后的第七天,江北又下起了雪。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二场雪,鹅毛般的大雪从空中飘飘扬扬的洒下来,有些雪花被风一吹,就贴到了病房玻璃上。
透过结了一层密密霜花的玻璃看去,隐约可以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人影。
病床前是各精密的正在运转的仪器,床上的人呼吸平稳,看起来只是睡着了一样。
“吱呀”
病房的门开了。
裹着厚厚大衣的简夏走了进来,第一眼朝病床上看去,第二眼朝仪器看去,见都没什么问题,她迈步走到病床前,盯着许天赐苍白的小脸看了好几秒。
随后,在床边坐下来,像往常一样从包里拿出一本书,掀开安静的看。
没过多长时间,病房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有些急促的脚步声,听声音好像不止一个人,而且是朝着这里的方向来的。
简夏停下手上动作侧眸看去,恰好此时,病房的门也被外面的人推开,领头一个头发皆白、带着墨镜的老人,穿着颇为讲究,黑大衣,黑皮手套,身侧还跟着两队保镖。
老人身边的人松开了搀扶的手,他摘下墨镜,露出一张满是皱纹的脸,还有一双沉静而晶烁的眸子。
简夏站起身来,看着那老人一步步走过来,奇怪的事情是,他的眼睛一直黏在病床上的许天赐脸上,眼中闪着奇特的光。
“他……”老人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后面一个西装男人马上回答道:“是的,沈总。”
几分钟后,沈啸天总算是把目光从病床上年轻男孩的脸上移开,他看向站在床边,从他进门开始就一言不发的女子。
“你……就是他的经纪人?”
简夏点了点头,那老人有些好奇起来:“你不问我是谁吗?”
难道她就真的一点也不好奇?
简夏顺水推舟、十分敷衍:“你是?”
沈老爷子:“…………”
“咳咳。”身后的西装男走到前来,郑重介绍道:“这是沈总。”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是毒药公司小沈总的父亲。”
原来眼前这位老人的身份,是沈碧安的父亲,似乎是看出了简夏心中疑惑,那西装男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也是……”西装男看向许天赐:“二少的父亲。”
简夏:“…………”
如果眼前的西装男只是说“二少”,想必不管是谁都不会知道是谁,可是当他眼睛看着床上的许天赐,这件事情就变得十分诡异起来。
简夏好几秒都没说话,她在梳理。
西装男嘴巴突突突,很快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但是只是挑了些想要说出来的信息。
其中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西装男并没有说。
其实整件事情还要从许天赐的母亲说起。
许天赐的母亲跟沈老爷子的相识,听起来是很梦幻的一件事情,如果出去当时的沈老爷子已经有家室的话,那绝对可以算的上是一个灰姑娘跟王子的故事。
可惜,狗血而现实的是,沈啸天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能履行自己的诺言,以及当时原配——沈碧安的母亲发觉此事,从中作梗,这也就导致了许天赐母亲重病之下,将儿子放在了孤儿院门口,最后一个人凄惨离世。
在此前的二十多年,沈啸天压根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儿子。他承认自己年轻时风流,否则也不会有了沈清,他也承认与沈碧安母亲只是联姻,在他生命中存在过很多女人,记得样子的不记得样子的……
但是许天赐的母亲,那个穿着一身素裙子,长头发大眼睛的女孩,一直都在他心里。
也不是没有去找过她,但是找到的时候,她已经……
此时,身后西装男看了一眼病房外,对沈老爷子说:“沈总,专家已经来了。”
沈啸天点点头,他将心中的感怀掩盖,正色起来,转而看向简夏:“我听说过你,如果你现在有时间的话,我希望和你谈一谈。”
他是有私心的,眼前这个女子跟许天赐的关系根本不是一般的好,如果能在她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那么对他这个拥有“迟来父亲”身份的人来说,无疑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里,他又看了一眼病床上面目苍白的青年,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许天赐被转到了最大的意见高级VIP病房,有保镖在门口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守着,除此之外,有保姆每天来送饭(给简夏),也有专门的陪护照顾他。
医生说,估计就在这几天会醒过来。
原本这件事情应该就会以“许天赐醒来,皆大欢喜”而作为ending,可惜生活永远都是这么戏剧化——永远想要在你想着“就这样吧”的时候,狠狠扇你一耳光,在你耳边怒斥:“绝对不可以,你这个BITCH!”
事情是这样的。
许天赐昏迷的第十天,警察突然打电话给简夏:“有人来自首了。”
简夏在心里面细细咀嚼这个词语,几秒钟后,声音一如从前,冷静镇定:“是谁。”
警察在电话那边顿了顿,随后说:“这个人你也认识,他从前是许天赐的助理,名字叫方谌。”
名字叫做方谌……
当警察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简夏一时间没想起来是谁,只是感觉有些耳熟,她轻轻蹙了蹙眉。
随后,电光火石之间,她反应过来:
方谌还有另一个名字。
——小方。
就在几个小时前,小方站在一间别墅二楼宽敞明亮的书房中,他眼前坐在书桌后面的男人正当头对他砸过来一本厚厚的书籍。
“砰!”
笨重的书籍砸到他额角,小方面无表情,黑发里慢慢渗出猩红的血丝,顺着太阳穴往下流淌。
沈碧安神色冷厉,从牙缝里一字字挤出来:“蠢货!”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咕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