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交谈在房间中突兀响起，明明是林遥最为熟悉的声音，但赤裸裸展现出来的狠毒，让他他现在觉得如此陌生寒冷。
宋辞重头把录音播放了一遍，足足播放了三遍。
林遥听着顾景曜对宋辞的嘘寒问暖，以及后面极力撇清他俩关系，甚至说他该死的言论，他浑身都开始发抖。湿热的眼泪夺眶而出，他发出微弱的呜咽声，痛苦地将身子蜷缩起来。
“林遥，他就是把你当做一只随时能抛弃的棋子而已。你别忘记了，他是演员，演技是被大众认可的。”宋辞叹口气，“你也该出戏了。”
他也知道的，他也许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了。
顾景曜在看他的时候就像是在按照剧本演戏，温柔深情都只浮在表面。帮他的父母治病，也不过是一种软性的威胁手段。明明诱骗他染上毒瘾，明明都是顾景曜一手引导的，还要一副做慈善施舍的模样，每次在他毒瘾发作时装成心疼的模样，“不忍心”地给他更多的毒品，提供他越来越多的堕落机会。
可他实在入戏太深，被当做小宠物般宠了宠，就自以为被喜欢着。
所以他开始痴想妄想，为了得到更多的关注，他为了顾景曜冒险。
他答应隐忍，答应顾景曜在娱乐圈做他的线人。
“……那你呢？你大费周章做了这些事情，你想要我做什么？”林遥将头死死埋在下面，不肯抬头让宋辞看到他狼狈的脸、
宋辞见到林遥已经开始动摇，趁热打铁：“能指控顾景曜勾结贿赂官员，暗中进行非法交易的证据，你有的吧？”
“他不是很喜欢你的吗？从头到尾都在帮你，从来没有害过你，你却要他坐牢吗？”
“没有害过我？”宋辞冷笑一声，“他这次的确是还没开始伤害我，但是他不是已经害了很多人了吗？是他罪有应得，咎由自取罢了。”
宋辞贴近玻璃，紧紧盯着林遥不放，“你要想清楚。顾景曜在得到风声后已经把实打实的证据都进行了销毁，之前保着你的那位前局长，据说已经畏罪自杀了，你猜下一个会不会是你？他还会编造什么有趣的理由？”
林遥肩膀颤抖。
“你现在不是在帮我，是在帮你自己。”宋辞逼他做出选择，“你的父母还在接受治疗中吧，真的放心交给顾景曜吗？”
在听到父母的病情后，林遥咬紧牙关，猛然抬起头：“那我怎么做？你难道能把我救出来吗？”
宋辞挑眉，“你只是被利用的线人，你从头到尾都是受害者，他用毒品控制你的思想，强迫你帮他做交易，用你父母的生命来威胁你。”
他慢悠悠地帮林遥编着理由，“毕竟顾景曜家大势大，还勾结了官员，向你再三承诺保证不会出事。你在恐惧之下，屈服他的权势威严，为了家人铤而走险。社会向来同情弱者，法律也会酌情从轻处理你的。”
“至于你的父母——我可以发誓，谢清的人脉关系和医疗资源并不比顾景曜要逊色。”
……
在宋辞准备离开的时候，林遥突然又叫住了他，“你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这些事的？”
宋辞扭过头，短暂地沉默了一下。
良久，他终于开了口：“很早很早，我从第一次和你们见面开始，就开始幻想着期待着今天。”
宋辞已经死过了一次，所以他早就知道了哪条是最坏的道路。应该怎么避开，然后走上一条正确顺畅的路，是他谋划了许久的事情。而谢清无条件信赖他，帮助他把一切祸害的苗头掐断，迅速地将其扼杀在摇篮中。
林遥的眼神里露出迷茫不解。
他是不能理解的，因为这辈子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输家。
谈话时间结束，警方准备带走林遥的时候，他回想起父母，下定决心地说道：“我是无辜的，是有人威胁指使我这么做。”
小警察诧异地看着他，“你有证据吗？你之前不是说是有人陷害你吗？为什么突然改口？”
林遥艰难说道：“我只是、只是被人蒙骗了。”
在终于面对事实后，林遥也仿佛如释重负，他思维活络，说话也逐渐变得顺畅。
“对，没错。我就是被骗了。我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