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卓一手捧着一只雕工精细的紫檀木盒子,一手及时拉住了顾南风险些失控得脚步,长松口气。
顾南风的脸色毫无血色,嘴唇更是白的吓人,而且裂了好几道口子,看着让人心疼,悲颓的气质是司玉从不曾看到过的揪心,摇摇欲坠的身体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去。
司玉很担心他的身体,却只能忍着装作毫不在乎,躲开他伤心欲绝的视线,声音有些发抖:“来人,给祁天国主赐座。”
“不用了,我送完礼就走。”
大殿里的气氛一时变得压抑,所有人的视线来回在顾南风和司玉身上移动,窃窃私语着顾南风的不请自来。
有聪明且眼毒的人,从两人的视线中看出了些问题,咂么着嘴饶有兴趣得看着眼前这一幕。
“高卓,把东西给玉儿。”
高卓点头道是,上前几步将东西打开捧到司玉跟前,里面是一对上等羊脂玉雕刻而成的璧人,玉人的眼里只有彼此,像极了司玉和顾南风,司玉却连看都没看直接让宫娥拿了下去。
“祁天国主有心了,谢谢。”
顾南风苦涩一笑,强咽下口中血水,道了句:“你喜欢就好。”
司玉一时不知该如何继续接话,踌躇片刻嗫嗫嚅嚅道:“既然礼已送到,祁天国主就请回吧!。”
“好!”
司玉听到顾南风如此回答。
顾南风不知道他来这一趟有什么意义,除了让自己死心更难过外,他找不到任何来此处的目的。
抢亲吗?他似乎根本没有资格,这样只会让司玉更恨他,只是好像必须亲自过来看一看,他才能踏实,他看的出,蓝洵很爱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说完好字后,顾南风没有立刻转身离开,只是定定的盯着司玉,像是人生最后一次看他般,眼神炙热和不舍。司玉也不再躲闪,直视着这最后一眼。
一时间,两人眼里只剩彼此,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天地万物也好像都失去了声音,静的只能听到他二人的心跳和呼吸声。
司靖皱了皱眉,这两人再这么看下去,铁定又要出事了,他扭头瞪了眼蓝洵,重咳两声:“祁天国主如果没有其他事,就请回吧!别耽误了新人入洞房。”
顾南风心口再次被刀狠狠扎了一下,却没有再做反抗,像是认命般,最后对司玉说道:“保重,祝你们幸福。”
司玉心中闷痛,扭头不去看顾南风缓缓转身的背影,使劲眨了眨眼努力不让眼泪落下。
他在心中默念着:顾南风走啊,快走啊!却终是不敢再多看他一眼,生怕自己再看一眼,就会控制不住,不管不顾得冲上去跟他一起走。
顾南风走得很慢,指甲早已嵌进掌心肉里,那句祝你们幸福,说的他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突然跑进来的宫娥一时没注意到往外走的顾南风,低着头一脑门撞到了顾南风身上。
不过一身材娇小的侍女,本不会对顾南风造成伤害,可奈何他受伤严重,又郁结于心,脚步不稳,从刚才进来看到司玉第一眼,就一直在强忍不适,眼下被人猛地一撞,直接一个趔趄,撞到了身后柱子上,手捂着胸前撕裂开的伤口,疼的眼冒金星。
月白色的衣襟处霎时被血渗透,侍女吓了一跳,惊慌失措中忙下跪赔罪。
顾南风并未同她计较,摆了摆手道了声无事,被高卓扶着靠着柱子缓了好久。
司玉见状刚准备冲过去问他有没有事,却被司靖一把拽住,狠狠瞪了他一眼后盯着慌里慌张得侍女怒喝道:“慌慌张张做什么,宫里的规矩都忘了吗?”
“君上饶命,实在是事出紧急,奴才才会着急前来禀报,还请君上饶命。”
“什么事还不快说。”
“启禀君上,小皇孙他突然哭闹不止,嘴里一直喊着爹爹爹爹,这会已经哭得背过气去了,殿下您还是快去看看吧!”
听到糖糖出事,众人皆是一惊,司玉更是慌了手脚,第一时间冲了出去。
大殿一时变得混乱,没有人去管顾南风会怎么样,全都陆陆续续跟了出去。
侍女嘴里的爹爹让顾南风眼眸瞬间睁大,扭头看着蓝洵抖着声音问道:“刚才那宫女说的话你听清了吗?”
蓝洵抿唇,有些于心不忍得点头:“听清楚了,好像说的是……玉殿下的孩子。”
顾南风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道白光闪过,脑袋霎时疼的厉害,缓了许久才期期艾艾得说了句:“玉儿他……有孩子了?”
蓝洵点头,有些担心得看了眼顾南风煞白如纸的脸色,不敢言语。
顾南风的眼里滑下一滴泪来,心脏有如突然被人丢进烧的滚烫的油锅里,缩着疼。
“他们都已经有孩子了。”
顾南风突然自嘲地笑了,步履蹒跚得有如快油尽灯枯的老者,磕磕绊绊,狼狈不堪得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