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顾南风大概能猜到高卓想说什么，但事已至此，他不想回头。
高卓愣了一下，有如泄气的皮球，可旋即又似吃了熊心豹子胆，呼了口气，道：“您不让我说我也得说，临行前娘娘交代过属下，让属下务必看好您，切不可让您行差踏错。”
“我心里有数，不用你唠叨。”
顾南风朝伙房走去，医修说司玉这几日的伙食尽量要清淡些，但军中伙夫做饭向来口味重，军营不比家里，没有那么多人伺候，他打算亲自下厨为司玉煮点粥，开小灶，一会等他睡醒了，应该就能吃到自己亲手为他做的好吃的了。
高卓见顾南风似乎不怎么愿意搭理他，只能紧追不舍，谨记齐妃嘱托，尽职尽责的一边走一边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就算君上生气奴才今天也得替娘娘说两句，奴才知道您对玉殿下痴心不二，情根深种，这么多年来也一直没能忘了他，可如今他......他都已经和蓝洵成过婚了，也已经有了孩子，您这样……”
“闭嘴！说了我不想听。”
顾南风眼底闪过一抹怒意，横了高卓一眼在伙房转了一圈，找了只砂锅递给他：“出去把这个洗了。”
高卓接过砂锅抱进怀里，看着顾南风虽然害怕，却仍是不死心，壮着胆子道：“属下知道您不愿听这些，可这是事实啊，玉殿下他就是再好，再万里挑一，可他已经为人夫为人母了，君上也是时候放下了。”
“高卓，你再敢多说一句，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顾南风瞪着高卓，一双手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肉里，高卓说的这些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可是那又如何，他就想自欺欺人一会，难道都不行吗？
“就算君上今天砍了属下的脑袋，属下今日也不得不说，君上如今能走到这一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别人不知，可属下知道，那可是无数次从鬼门关阎王殿硬闯回来打下的。”
“祁天能有今天，属下说句大逆不道，诛连九族的话，他不全是您一个人的功劳，那些死在战场上数以万计的祁天将士，无辜枉死的祁天冤魂，绝不会有人想看到您将到手的江山拱手让人，您这么做，如何能对得起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为了一个有夫之夫，您的所作所为和历史上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有什么区别。”
“放肆！”
烟台上的食材灶具随着顾南风的怒气呼啦一声散了一地，他浑身发抖，盯着高卓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额头青筋暴起，眼神冷冽阴鸷：“你可知你刚才的话，够你死千回万回。”
高卓噗通跪下，侧脸被扫飞出去的刀刃划破，鲜血骤然流出。
高卓微微皱眉，忍着疼痛，害怕却不畏缩：“属下当然知道，属下早就是已死之人，若不是君上，高卓怕是早就已经化成一堆无人问津的白骨了，跟着君上的这些年，已经是多赚回来的，君上对高卓的好，高卓没齿难忘，可正是因为如此，属下才不得不说……”
“玉殿下他是很好，可他纵是千般好万般好，他都已经成过婚了，这些年君上身边的人，不管是男是女，属下并不觉得他们比玉殿下差多少，难不成君上非要一棵树上吊死，打算横刀夺爱，强娶一个有过婚史还为别人生过孩子的男人为后吗？”
“我让你闭嘴你听到了没。”
顾南风长臂一挥，一股强大内力将高卓挥飞了出去，整个后背撞到柱子上。
“呃！呕～”
高卓捂住胸口，趴在地上呕出一口血来。
看到高卓呕血，顾南风骤然一愣，有些懊恼自己冲动之下对高卓动手，可他刚才说的话又确实太过气人。
顾南风握紧拳头，盯着高卓道：“是又如何，我就是打算迎娶玉儿为后，有问题吗？”
高卓震惊无比，一双眼瞪得跟铜铃一样，猛咳几声后从地上爬了起来：“君上三思啊！你这样可是会被天下人耻笑的啊！”
“我不在乎！就算被千夫所指万人唾弃又如何，我知道你和母妃对我很失望，觉得我太过儿女情长感情用事，可我真的只想好好为自己争取一次，我爱玉儿，爱到无法自拔，这些年我过的什么日子，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明白吗？离了他，我根本活不好。”
顾南风眼眶变得通红，高卓亦是鼻子一酸，回想到顾南风这些年的行尸走肉，眼眸起了一层水雾。
“君上！！！”
“你不要再说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顾南风说完着，双手撑着灶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悲颓无助的样子让人于心不忍。
高卓不忍再继续说下去，这些年，顾南风身边不乏有主动爬床献媚的人，起先他还会帮他拦着那些不择手段的狐媚子，可时间久了，为了能让他快点忘了司玉，回归正常，每每再遇到那些人，他都睁只眼闭只眼，甚至暗地里还会帮那些人一把。
可即便那些被送上了床，也往往难逃被丢出去的命运，就连几次被人下了药，顾南风都宁可用刀伤害自己，保持清醒，也绝不碰那些人分毫。
那份执拗和坚定，让人心疼又颇为无奈。
“殿下的心思，玉殿下他知道吗？”
“……”
顾南风闭了闭眼，他想让司玉知道，却又有些不敢，他们现在的关系太过紧张，稍不留神就会再次陷入僵局，他只能小心翼翼一步一步慢慢试探。
“如果玉殿下知道了，还是不接受君上，您打算怎么做？是成全他和别人，还是把他强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