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指尖勾住窗帘,微微扯开一条缝隙往餐厅那边看。那是殷家的餐厅,也正是从前成家的地盘;现在那边人挤人的围成圈,几乎看不见里面具体发生的事。
但声音够大。
某个男人正在店门口撒泼,泗涕横流地控诉殷家如何整得他家破人亡,叫喊得声嘶力竭,连车里都能听见。
“……殷家就不把别人的命当成命了吗?!勾结皇室将我们这些小生意人挤到绝路上!!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老婆跑了!孩子也带走了!你们看看,我有证据的!!你们看看!!你们以为殷家是凭本事承包官港的吗!!是因为二皇子给他开的路!!……”
男人拿着一张张文件发到围观平民的手里,最后索性一把扬了起来,引得人纷纷去捡。
“我今天就是要殷家给我个说法!不然咱们鱼死网破!!反正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不怕你们……”
“别拦着我!护卫军我也不怕!!今天……”
殷柯说:“这家伙吼得喉咙不痛吗。”
“谁知道呢。”银雀耐心地看着,“效果倒是不错,你看,中心广场都快空了,都在看他。”
就在他看着的时候,人堆里突然爆发出一声声女人们的惊叫。那些像沙丁鱼罐头似的挤在一起的平民倏地四散开,露出里面一直在高声叫嚣的男人。不过他已经没在叫嚣了,他躺在地上,自己手里握着的刀插在喉咙里;出来维持治安的护卫军,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男人抽搐着,血流了满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嘶——好痛,看着都好痛。”殷柯感叹道,“他说的那些是真的?殷家还有这种劣迹?”
“当然……”银雀放下窗帘,“是假的。以前生意上的事都是千秋在做,他怎么可能留下这种后患。”
“……那他干嘛死?你的授意?”
“他得了绝症,老婆孩子也没有赚钱的能力,眼看一家人都饿死了,不如拿剩下的命换点钱……至少我会保证他老婆孩子都……”银雀说着说着,突兀地停了下来。
殷柯不解地转过头,只看到银雀怔住的脸。
他顺着银雀的目光看过去,便看见从他们车旁边经过,正往骚动处去的男人——是殷千秋。
“……”殷柯试探道,“其实现在,你们可以见一面,不影响计划。”
“走吧。”银雀垂着眼,让殷柯无法看清他此刻的表情,“去看看工厂筹备的怎么样了。”
槛中之雀
暴风雨也不是每次来临前都会好心好意地给人类一点警报。
这场独独笼罩在殷家头顶的暴风雨就来得悄无声息,前一天殷千岁甚至还和交好的官员们在声色场里玩乐,谈着帝国另外两个港口的承包权快到期,竞价是否和前几次的流程一致。谁也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在中心广场的餐厅门口闹出这样的事,都不等殷家的高层来人处理,那个男人已经在大闹一场后当场自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