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人打量了一眼丹龙,微微颔首像在示意什么,接着道:“我们奉命接丹龙进宫,受三皇子亲审。开门。”
“是……是!”
丹龙脸上明显有错愕——他大概也不知道三皇子会这么着急,明明等到了矿场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接出来,不必留下这样明目张胆的话柄。
可转念男人又忽地明白了,他沉沉说:“看样子他也很爱你。”
“……”丹龙神情复杂,看着狱卒打开牢门进来,替他解开了手铐脚铐,“……他呢?”
这话是问禁军的。
禁军并不回答,没有任何表情地让开些位置道:“请跟我们走。”
丹龙走得很慢,像是不情不愿,可其实并没有人推搡着他。他踏出牢门,在千秋面前微微驻足,低声说:“我一定会让他放过你,你放心……”
“走吧。”男人只这么说道。
——就算真的去矿场服役也无所谓。只要不是马上就死,那都无所谓。
他已经失去了过去所有支撑他在腐烂淤泥中努力活下去的诉求。现如今就只剩下这一件事,只要想到这件事,他便觉得痛苦,痛苦才能给与他仍旧活着的实感。
他只想找到银雀,花再久的时间也无所谓。
他知道现在,就在这个时间点上,银雀一定站在哪处高不可及的地方,冷眼旁观地看着这场他一手排布的戏剧终幕。
说来好笑,他在泥潭中出身,在泥潭中拼劲全力地活下来;是银雀亲手将他击败,夺走他的一切,他却仍在想起梦中的西海港时,恍惚能看见银雀透明的羽翼。
像是来拯救他的天使。
——
春末时下了场倾盆大雨。
“走快点!别在这儿偷懒!走不到驿站今晚就全部睡在山里!!我告诉你们,在路上想耍任何花招,就别怪我们不客气……”负责押送囚人的护卫军大声嚷嚷着,烦躁不加掩饰。
在荒山野岭中遇见大雨是件极为恼人的事,他们不仅被淋得浑身湿透,脚下的路还泥泞难行;护卫军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因此骂人的频率越发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