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竹疲惫的闭上眼。
他与诸贤已经有很多年没见了。这个名为父亲的陌生人在诸竹这里只是一个3D投影,看得见又如何,没有实感。但听见诸贤出事的时候,诸竹的心里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扎破了,倒不怎么疼痛,只是他呼吸一口才发现,那些倾斜出来的东西,名为“悲伤”。
亲情就是这样一个东西吗?
就算交流甚至不比和楼下小狗,但当中的一方受伤时,还是无可避免的感觉到了悲伤。
诸竹做了一个昏暗的梦,梦里是温暖的阮姐还有眉眼模糊的父亲。
阮姐笑得漫不经心,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平缓的动作下藏着被病痛折磨的身体,她说,“阿贤,我们在下棋呢。”
父亲很高大,露出了笑容,“我可以加入你们吗?”
那时候的父亲,是温柔的,像母亲一样。
诸竹从梦中醒来。
“不好意思啊小嫂子,刚刚轧到石子了,你继续睡吧。到了我叫你。”
诸竹喉咙里一阵燥涩,只好摇摇头。
小周并不知道诸竹为什么来这,也没有多嘴问,送到了就自己离开了。到了医院,诸竹给罗阿姨打电话,罗阿姨看到诸竹的一瞬间眼泪又掉下来了,诸竹只能抱着她安慰。
“小宇呢?”等她情绪稳定了一些,诸竹才问道。
罗阿姨深吸一口气,“去学校了。”
“这会儿快放学了吧?”诸竹说,“你去把他接回家,他还小,医院的事先不用告诉他,医院这边有我守着,有什么事我就给你打电话。”
罗阿姨一脸犹豫,显然还是放心不下诸贤。
“小宇总得吃饭吧?”诸竹无奈的说,“总不能因为我爸,就把小宇丢一边吧?他还小,没有照顾自己的能力。”
诸竹的话像是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她的心一下子静下来了,她擦擦眼泪,“你说的没错,我现在就收拾收拾,去学校。”
急救室的灯还亮着,诸竹一个人守在门口的长椅上,没有慌张也没有悲伤,只是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诸竹还没有吃午饭,他并不饿,只是觉得口渴。
像是一条搁浅在陆地的金鱼,张开嘴,却难以呼吸。
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戴着口罩的医生们走了出来,护士小姐喊,“谁是家属?”
诸竹才回过神三步跨做两步跑过去,“家属在这里。”
“病人已经过了危险期,但还要留院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