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您好。”声音和先前那个声音明显不同，应该不是一个人。
解醒，“你好，请说。”
“是这样的解同学。”
警督局里的人都很喜欢用这句话做开场白啊，解醒心里暗想。
“非常抱歉打扰您，但是，请您先不要来警督局了。”
解醒：“我们已经出发了。”
“是这样的，陈女士找来了我们的上司，我怕您来的话，会应付不过来。”小楼推开了凑到自己旁边听电话的小年轻，继续说到。
解醒：果然是警督局惯用口头禅？
“您在听我说话吗？解同学？”听不到解醒的回应，等在电话那头的两人也急，如果他们不来，至少今天他们是出不了什么事情的，有一个时间上的缓冲，也好想想办法。
“嗯嗯，我在听，我明白了，没关系的，谢谢你专门提醒我。”解醒对这种有正义感的警督很有好感，眼里带了笑意。
秦木瑞：……
“谢谢你的提醒，我们已经了解情况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就把电话挂断吧。对了，你叫什么？”
小楼脑子忽然空了下来，眼神涣散，不过他脸上本来就没有表情，再加上刚刚把旁边那个小警督推到一边，也就没人发现他的异常。
“我叫楼远志。”
秦木瑞：“好，把电话挂断吧。”
“是。”
听着耳机里的一长声滴音，秦木瑞神情坦荡的把耳机从解醒耳朵上取下来，顺手揉了揉他的耳垂，看着奶白的耳垂被自己揉的鲜红欲滴，心里舒服了。
解醒拉开他的手，捂起自己的耳朵，抿着嘴瞪他，“没看到捏红了吗？还捏！我要生气了！”
出租车司机：“……”我好多余。
※
楼远志挂断电话后，看到了旁边小警督诧异的神情，有些不满他的浮躁，想开口提点他两句，却听到他说。
“楼哥，你刚刚怎么那么听话啊？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的，平时也没见你多听话啊……”
楼远志：“……”
“臭小子怎么跟前辈说话的？”
“嗷，捶傻了！”
※
出租车司机把车停在了警督局门口。这里的环境很好，绿黑白为主色的主楼十分醒目，常绿的灌木被静心修剪，路上的落叶一落下就会有人去扫干净。
“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护眼绿。”解醒打量了一下，“看着就是舒服，一点都不刺眼。”
秦木瑞：“喜欢绿色？”
解醒：“……到也不是。”
他奇怪：“怎么忽然问这个？”
秦木瑞：“喜欢绿色的话，可以重新把家里装修一下。”
解醒：“……倒也不必，还是喜欢蓝色的。”
秦木瑞：“好，都听你的。”
出租车司机：……又酸又多余。
感应门在面前打开，解醒刚走进大厅，就被许多人给盯上了。
倒没有什么恶意，大多是好奇，毕竟两个帅哥一起出现，杀伤力还是挺大的。
楼远志认得他们，更别说，那两个都是干站着就能吸引人的眼球、仿佛是在发光的人物。
他起身，大步往那两个人身边走，只是他还没走几步，就有另外一个人越过了他，走到了两人身边。
“两位，麻烦和我走一趟吧。”来人板着脸，嘴里说着麻烦，动作却十分强硬，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眼珠子一转不转地盯着解醒和秦木瑞。
三个人抱着自己大概率会被反抗，已经做好了被反抗的心理准备和生理准备。
他们是被王长官吩咐着来的，听说这两个还是高中生，未成年，性格顽劣，刚把一个乖学生打进了医院，现在还没出院。
听王长官说时，他们心里还对这两个学生很厌烦，但是见到真人之后，心里就有种——事实可能并非如此的感觉。
这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无缘无故把人打进医院的人啊。
不过王长官总不可能故意污蔑两个学生。
就算是污蔑了，他们这些还想要工作的人，也只能把眼闭上。
可能是人不可貌相吧——看似乖巧的人不一定就是真的乖巧。
如果是两个普通学生，面对这种阵势，本来看到警督就有些发虚了，现在可能就已经心里发慌，脸上露怯了。
只可惜，现在这两个都不是什么普通学生。
“好的。”解醒回道。
“如果您不配合的话，我们会采取强制措施——”那人继续说着，语气强硬又带着点不屑，做他们这一行做久了，心里头对这些平民百姓总有那么点瞧不起。
“我们说，好的。”秦木瑞眼睛眯起，瞳孔微缩，有一瞬间，他那一双眼睛像极了冷血动物捕食时的模样，“废话这么多，不如自己把自己的舌头割掉吧。”
解醒还以为秦木瑞只是不喜欢这个人说话的态度，没有多想，他也不喜欢这个人，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不知道是在摆给谁看。
那个人却在秦木瑞和他说话时，有种汗毛直竖的感觉，像是被什么阴冷的东西盯上，动物的本能让他的内心叫嚣着逃跑。
来源未知、突然升起的恐惧感。
他克制住内心的恐慌，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那就、赶快跟我、走吧。”
解醒看着他忽然苍白的脸色和发紫的嘴唇，心里明白了点什么，他睨了眼自己的男朋友。
秦木瑞：
解醒：憨憨。
楼远志站在原地，直到那个小警督叫他，才把他的神唤了回来。
“楼哥，你还在看什么？”小警督好奇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什么都没有看到。
楼远志看了他一眼，摇头，没有说话，回到了他的位置上。
※
房间的装修很简单，黑白绿的主色调，简洁朴实。
陈怡坐在沙发上，等着那两个人过来。她心里得意，外面那个小警督和自己纠缠了那么久，到最后，不还是得乖乖听话把人叫来？
她已经想好之后要怎么做了。先把解醒关进少管所，不用很长时间，十几天半个月就行，她会花钱找人和他一起进去，好好‘照顾’一下他。
至于学校那里，她会专门找几个混混，散布一些解醒打人住监狱、在监狱得了病的消息，坏事传千里，等解醒回去，这些流言就会变成定局。
她就不信，一个十几岁的高中生，在被所有人排挤的情况下还能正常生活。
门被推开，陈怡猛地抬头，眼中迸发出了惊喜和扭曲的快意。
把解醒吓退了三步。
……这哪儿来的变态神经病。
王成嘴角抽了抽，他刚刚还在夸陈怡有心机、沉得住气，这怎么忽然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小同学啊，先坐先坐。”王成觉得其中一个男生有点眼熟，但也没想别的，只以为是自己见过的人太多，一时见到个长得像的也不奇怪。他伸出手，示意两人先坐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
解醒也懒得客气，他没看陈怡的脸色，无视了王成的示意，自然地拉着秦木瑞，舒舒服服坐在了另一侧的沙发上。
“说吧，您叫我们来有什么事？”解醒两手环胸，反客为主，做足了架势，十分不客气地问道。
王成很久都没有遇到过这么不给他面子的人了，他按捺住自己不爽的心情，只跟自己说这是两个未成年，况且还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要对他们宽容一点。
“听说你们参与了昨天的斗殴事件，还把一个人打成重伤进了医院……”
“您听谁说的？有证据吗？麻烦让我看一下证据。”解醒毫不留情地掀了对面那个人想让自己背的黑锅。
王成脸色一沉，两颊的肉层层叠叠，乍一看就像是一条沙皮狗，他压低声音，威胁到，“已经有人证了，小同学，我建议你乖乖承认，坦白从宽。”
“牢底坐穿？”解醒歪歪头，声线清澈，“没有做过的事，我为什么要承认？”
“来，让我猜猜为什么会有今天这一出，是因为对面坐着的这位女士吧。陈怡，解太太。”解醒讽刺道，“您一天天的也挺闲的，解前程都没有给你找点事情做吗？”
“哦，也是，他怎么可能会让你插手他的工作，他这个人一向掌控欲强。”
陈怡手上的手包多出了几个深深的指甲印，指甲印深的让人毫不怀疑，如果是在人身上掐，恐怕能把人给掐出血。
“小同学，这次是来说你的事的，不要转移话题。”王成表情和语气中都带着威胁，“如果你不好好说话，我恐怕就要把你带进审讯室了。”
审讯室的存在是警督局里人人皆知的秘密，说是审讯室，其实还不如说是逼供室。
里面没有光，除了门全是墙，透风的设备也都是通的细管道。如果是一个人被关进去，光是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就能让人崩溃，更别提那种无边的寂静，以及前路未知的恐慌。
审讯室一直都很好用，只要是被关进去的人，过不了一晚上，基本都会哭着喊着求着把自己放出去，乖乖招供。就算是一时不招，多关一会儿也就坚持不住了。
解醒冷漠嗤笑，“你们警督局就是这样的吗？别人没做过的事情强行往别人头上盖……”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不是你做的！？”陈怡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尖声呵问。
解醒冷静道：“我没记错的话，如果你们想告我，举证责任应该在你们身上。都已经是民主国家了，还在这里搞专制，也不怕被查水表？”
陈怡憋红了脸，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话反驳。
王成倒是见多了这种情况，老油条知道这事该怎么处理，他轻声笑了一下，“既然是这样，小刘，你进来。”
门外刚刚把解醒二人带到这里的警督扭开门把，半低着头走进了办公室。
“这两个小同学太不听话了，先把他们带道审讯室坐一会儿，什么时候他们愿意实话实说了，什么时候再把他们带出来。”
小刘‘刷’地并起两脚，敬了个礼，半垂着眼请解醒和秦木瑞出去。
解醒盯着王成看了几眼，忽而好奇，“这里可是北城，你们怎么胆子就这么大，就不怕被抓到或者被报复吗？”
王成没有回答解醒，他连声催促道，“小刘，还不快点把他俩带去审讯室？愣着干嘛呢？”
他没有发现，自己身上，早已经灰气缭绕，狰狞的脸部轮廓时而显现，不满地冲着他无声怒吼，露出了满口的尖牙。
小刘颤了一下，头更低了，没敢接话。
“我怎么不知道警督局有审讯室这种东西了！？？”门被嘭的砸开，把屋里的几个人弄得都是心里一震，门口的声音含着难以抑制的怒火，把王成弄蒙了。
门口站着的，赫然是连队和路敏二人。刚刚说话的是连队，他操纵着轮椅进了房间，路敏也跟了进去，脸上全是愤怒。
“连警督，路警督。”解醒站起，侧过身和两人打了声招呼，把王成给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这这这，他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这两位会在这里？不是说他们去执行任务了吗？？？怎么会中途回来，还这么巧就赶上他了？！
紧接着，连队和路敏的表现让他什么都不想了，他现在只想杀了陈怡这个坏事的女人。
“解同学，……秦同学，你们在这里受委屈了，实在是对不住。”连队想握解醒的手，却被秦木瑞拦了下来。
这无疑是一种不把人放在眼里的做法，对一个身居高位的人而言，算得上是光明正大的侮辱了，但是更让王成吃惊的一幕出现了，连队脸上的表情一点没变，手怎么伸出去的，就又怎么收了回去。
王成心如死灰。
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为什么连家和路家都要护着他？！
他都这个年龄了，好不容易才爬到这个位置！！！
连家和路家都是世家，一直都在管理着国家安全事务局，他们警督局，也不过就是个下设的分局而已，他们想撤自己的职，简直是轻而易举，抬抬手就有人帮他们做！！！
“也没有那么严重，你们这次来的还挺及时的，我们还没有进你们的‘审讯室’，实在是万幸。”解醒淡淡道。
连队心里一紧，这哪里是夸奖，分明就是在嘲讽他们效率低下，尾大不掉，但是他偏偏还不能反驳。
“唉，的确使我们管理不善。”连队满目真诚，“解同学，你看你想怎么处理这件事，革职查办，还是向法院起诉，你说，我来帮你做。”
连队姿态放的极低，几乎是求着两个人表态。王成心里一片冰凉，凉透的凉。
这两个学生，既然是他们惹不起的人，为什么还要乖乖来这里，难道就是想看他出丑吗？？？
不，不对，不会是因为这个！他们之前根本就没有见过面！
那就是陈怡了。
陈怡！陈怡！你给我等着，等这件事平息下去，我饶不了你！
王成在心里怒吼，看向陈怡的眼神冰冷疯狂。
解醒唇角勾起少许，说到，“也不必这么麻烦，既然他那么喜欢审讯室，就先让他在里面待一会儿吧。我也不是什么不明事理的人，其他的，按你们的规矩，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连队赞同点头，“你说得对，的确是该这样，他们这样做的那天起就应该明白被发现之后的后果，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个好办法。”
“不行啊！”王成惨叫了一声，“连队长，我这都一大把年纪了，你让我进那个地方，是要要了我的老命啊！”
连队眼中冰冷，“你既然知道那个地方会要人命，为什么还一直在用。”
“既然你都给别人用了，凭什么你就不能用？”路敏不屑地看着被警督局的油水养的肥头大耳的男人，她最讨厌这种人，仗着手里有点势力，就到处乱用，搅得人不得安宁！
王成恶狠狠地瞪着已经傻在原地陈怡，脑子里一片混乱，也不知道自己在求什么叫什么，爷爷奶奶各路神仙都求了一边，可惜没一个来救他，小刘也只是垂手站在门边，什么都没做。
作者有话要说： 很感谢一直陪着我的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