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解醒微阖着眼, 刚开始的时候, 他还能听到周围有些动静，能感觉到男朋友在照顾自己，后来不知道过了过久, 周遭变得一片寂静。
他想叫男朋友的名字，他一个人觉得害怕，但是嘴巴怎么都张不开。
最后他放弃了，意识模糊间, 隐约看到了一些画面，这些画面让他觉得十分熟悉, 就好像……好像他曾经真的经历过一样。
是个大雨天, 阴沉、压抑，打开所有的灯都照不亮任意一片区域, 街上全是哀嚎声和哭泣声。
昨晚在宴会厅见到的那些鬼就和他在一个房间里, 那个送牛奶的鬼身体干瘪, 眼中没有一丝神采, 穿着白褂的医生神情哀恸，摇头说着什么。
解醒用尽全力探耳去听，只能隐约听到零星几个词语，‘死了’、‘水’、‘污染’……
所有人的话他都听不真切, 但他看到了自己身侧躺着的秦木瑞。
他双眼紧闭，睫毛上挂着霜，周围所有人的话似乎都不能进他的耳朵，胸口没有丝毫起伏。
像个睡美人。
解醒混着脑子胡思乱想。
他伸手想摸摸睡美人的脸, 却被旁边的医生发现，制止了他的动作。
医生似乎在对他说什么话。
‘您……不……继续……停止’
解醒不受控制地摆了一下头，又听到旁边的叹息声。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逐渐变冷……是失血过多的那种冷，他回想，自己原来经历过不止一次吗？
屋子里的人越来越多了，解醒歪过头，把目光重新转回秦木瑞的脸上。
霜……化了……
解醒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快死了，可心里却没有一点痛苦，只是有些遗憾和不舍。
他醒来之后看到我死了，会不会很难过？
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到，解醒慢慢抬眼，仅仅是睁眼这个动作，就耗走了他一半的力气。
他听到自己忽然说：‘没事，我……全是，出自本心，不能……看着你们丧命。’
连好好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失去意识，在前一秒，听到了周围忽然爆发的哭声和不甘的怒吼。
解醒怔怔睁开眼，窗外的光透过窗帘的细缝钻进屋里。
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自己的现世，疲惫感却并没有随着梦境的结束而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水里被下了毒，人族和鬼族少有幸免，始作俑者被天族炸成了血肉烟花，没有抵抗能力的人族被肆意抓捕。
人间地狱。
他全记起来了。
为了让秦木瑞醒来，他知道了原来鬼族真的有献祭一说，于是放血而死，唤醒了陷入沉眠的爱人。
在那天，鬼族和人族拼死反扑，天族被逼退，同样元气大伤，这才给两族争取了生存的时间。
只是从那以后，鬼族销声匿迹，再次出现时，已经被丑化成了人人畏惧的存在。
没人知道，两族其实是共生关系，只要人族不灭，鬼族就永存。
而自己，就像受到了诅咒一样，从那以后的每次新生，全部都会终止在这一天。
无一例外。
直到再次遇见自己的爱人，这个诅咒才开始结束。
……
坐在首座的男人还没来得及多骂上几句废物，就被出现在大殿正中央的人惊得大脑一片空白。
他想问一句，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但这种显而易见的事实似乎也没必要问了。
他颓丧地瘫了腰，看着那个人提刀，屠戮着自己完全没有反抗之力的同族。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当初凭着阴谋诡计让他虚弱无比的时候，都没有人能够真正杀了他，现在恢复了记忆和力量的他，还有谁能拦得住？
背生双翼的异族紧盯着眼前这个提着长刀的人，从内心深处传来的恐惧感让他浑身发软，他嘴里不停说着话，试图让眼前这个人有所动摇。
“你何必花这么大的力气去帮一个让你差点消亡的族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