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你就等着吧”
“可我什么都没干”
“放屁!我就知道你想耍赖”程真一口咬定这个男人出轨了。
韩欢韩样子似乎很无奈,他知道程真怎么都不肯信他,便软声软气的说:“程真,你就当没看见,我下次不会再犯了”
这话怎么有点怪怪的。
韩欢硕让他不要说,他想了想,心里告诉自己都是男人,他懂,偶尔犯个错,韩欢硕其实还是喜欢他姐的,就忍着没去告发韩欢硕。
听见那男人要跟他姐分手他才明白,韩欢硕跟他家那些亲戚其实是一路的。
程璐脸色苍白,眼眶通红,眼泪不受控制的从脸颊滚落。
程真心里紧张,他不该把话说的那么直接。
“姐,分就分了,咱不稀罕他”程真走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只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程璐没有说话,捂着脸快速进了病房,趴在那里肩膀一耸一耸。
程真看着,知道这个家只能靠他了。程璐性格再坚强,但她也还是个女人,这件事估计对她打击很大,好段时间恐怕都不会释怀。
衣兜里还有韩欢硕给他的白金卡,他攥紧,攥的汗渍渍,割的手心有点疼,刚才还说不稀罕这个人,如今却要用人家的钱,但他真的没办法了,就算再羞耻厌恶,现在卡里的这笔钱是他和这个家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去医院附近的自助取款机看了看卡里的余额,还有一百来万。
一方面支付妈住院的费用,再找个地方租住,省打省算,还能勉强应付一段时间。
律师联系上他,说贩毒,军火贩卖这两项罪可不轻,他会继续交涉,争取缓些刑罚。
程真不敢告诉程璐这笔钱是韩欢硕的,就说是自己平日里钱多的没地方花,不知不觉攒下的,程璐当然不信他,但事到如今还能怎么样,就表面上相信了他那一套。
只一夜,在黎城有些名声的姐弟,在家里遭遇了一场巨大的变故后,被打回了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由富足变得落魄,由富人沦为穷人,为生活担忧奔走,再多的脾气抱怨也被磨尽,再多的棱角也被磨平。
程真在医院附近租了个小屋,周边治安不太好,是黎城最混乱的地方,但租价比较便宜,又方便他和姐姐轮流去医院照顾妈。
等他回到医院,就看到程璐和保姆刘阿姨在走廊说着什么,刘阿姨硬要把一个装钱的纸袋塞到程璐的手里。
“小姐,拿着吧,里面也没多少钱,你们平时待我不薄,我也好歹出一份力”
“刘阿姨,你儿子最近不是刚考上了大学吗,正是用钱的时候,我哪好意思收下呢”
“小姐,你就不用再说了,拿着就是了”
这样的推搡好半天,程璐说不过刘阿姨,最后收下了。
剩下的日子还得熬,他现在最担心的还是爸的事,他在网上查了查贩毒,贩卖军火的刑罚,看的他心一点点下沉,事到如今,背后害他家变成这样的人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如何缓轻刑罚成了最要紧的事情。
今晚是程璐在医院照看,他回到租住的小屋,躺了半天根本睡不着,一是心情沉重,二是这里的隔音真是太差了,他能清楚的听到隔壁孩童哭叫的声音,接着是女人和男人吵架的声音,一身比一声高。
吵的内容从孩子谁照顾到日常柴米油盐,一件件一桩桩全部搬出来,响彻不休,让他有种身在其中的感觉,他并不想偷听别人的家事,弄得心情越来越烦闷。
又有狗吠,一只狗叫,附近的狗也跟着叫唤,他将头狠狠闷在被里仍堵不住噪音。
床被子床单是刚买的,挑便宜的买,上面有一股难闻的气味,像发霉的馒头,床板硬邦邦的,硌得他浑身不舒服。
他按开灯从床上爬起,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打量着陌生的四周,房子简易不大,放着基本摆设,墙皮发灰要脱落,他拉开窗帘看着外面,天色暗沉,街道有几点零星亮光,越添昏暗,像一块厚重的布料压得人喘不过气。
睡不着索性出门去外面溜一溜,白天的时候他没注意,这块地难怪是黎城最差的地方,在黑暗的笼罩下一切龌龊无所遁形,简直又脏又乱。
大街上有流浪猫狗像鬼影倏地蹿过来又眨眼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垃圾桶旁幽光悚然,有几只流浪猫栖身在此,路上垃圾和塑料袋触目皆是,空气中弥漫着市井烟火气,无非是些油渍味,汗臭味,发霉味,劣质的烟酒味。
黑黝黝的巷口像巨兽张开的大嘴,利齿狰狞,程真想,就算有人悄无声息的死在里面恐怕也没人发现吧。
正想着,不远处传来打闹声,程真眯眼仔细看,有几个男人围着墙堵在那里,手脚挥舞殴打着什么,一边打一边骂。
那几个人打起架来那么熟练,又狠又快,很像这一带的痞子,程真不敢走近,怕殃及,但人生来又有看热闹好奇的心理,他躲在一边,看着打骂声逐渐变小。
“要不是黑哥还喜欢舍不得你,老子他妈真想打死你个王八羔子算了”
“再来找事等死好了”
狠狠踹了地上那人一脚,那几个男人各吐一口唾沫在人身上,然后摇头晃脑的走了。
程真蹲在那里瞅了半天都不见地上那人爬起来,心想该不会死了吧。
他不知道该若无其事的离开还是去看一看好,但如果那人真这么死了,自己明明可以帮一把却撒手不管,自己余生都会有悔的。
自己情况都这么糟糕还有闲心管别人,程真一边心中不忿一边走上前。
血流了一地,像块撕烂的垃圾破布,很脏,那人身形瘦弱蜷缩一起,又很可怜,程真忍着心头那股厌恶感将手伸过去晃了晃,“喂,死了没?醒醒”
地上的人动了动,扯动了身上的伤口,痛的他哀吟了一声,喘了口粗气。
只怕这个人也是被打习惯了,身上那么多伤,但他拼命护住头,头部无恙,艰难的翻过身来,程真看到那个人的脸,意外的清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