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们并未做出实质伤害,就算做了,他们被抓进局子里,待上十几个小时就会放出来,他们出来之后定不会让你好过的,还是不要做蠢事了”
“为什么?”他咬牙说,“警察为什么不管?他们不该给受害人一个公道吗?”
男人摇了摇头说:“你自己动脑子想想吧”
他泄了气,心里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原因,男人被强保并不会得到法律保护,现在还没有一条法律明确规定保证男性的人身安全。
流浪街那些地头蛇和警察局实际上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谁也不主动挑破,不然流浪街也不会人人口传乱的不行,因为治安者习以为常,无动于衷。
门外传来敲门声,一个声音严肃的说:“我们是警察,请把门打开让我们检查一下,不然将采取强制闯入方式”
男人起身走过去将门打开,两个青年走进后说了一声“抱歉打扰了”,然后看了一眼卧室,一个察看了一下卫生间,一个拉开窗帘进入阳台,检查无异常情况后再次说了一遍打扰了,然后离开。
“你可以走了”男人转身对他说。
他巴不得这句话快点说,人迅速窜往门口,想了一下又犹豫着回头对男人说:“谢谢你”
张尧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看着男人出了门消失在视野。
他之后并没有选择搬离流浪街,因为离开流浪街他也是流落街头,说不上哪里更好。
他只要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些危险的地方和人就不会有伤害。
刚开始一个星期他不敢出门,生怕再遇到那四个男人,他知道他们对自己不甘心,在家里躲了好几天才出门找点活干。
他不敢再去那种酒吧、饭馆有很多人进出的地方,每次都干临时工,今天帮便利店收钱,明天在露天大排档里给人刷盘子,赚着那一点点钱,勉强度日。
他像一只见不得的老鼠在下水道里流窜捡食,又像一棵野草在夹缝中努力生存,只要活着,总会有希望,只要过了今天,总会有新的明天不是嘛。
生活中总会有糟心不如意的一天,比如会有一群凶神恶煞的家伙闯进他的家里,直接跟他索要钱财,他乖乖的将自己好几天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抠出来的零钱奉上,那群人在他家地上呸了一口唾沫,骂他是个穷酸鬼,然后趾高气扬的离开。
又有几个小年轻有模学样的一脚踹开他家大门,没有原因的让他交钱,他平静的摆摆手说:“没了,前面有一伙人赶在你们前头收走了”
那几个人气的将自己屋里摆的破碗缺腿的凳子全砸了,又将他按在地上打了一顿大摇大摆的离开。
他躺在一地破烂碎屑中摸摸自己青紫的眼眶倒吸一口凉气,半天才爬起来捡到一块巴掌大的碎镜子照了照自己鼻青脸肿的脸。
他满不在意还开玩笑的说:“我怎么被揍成这副猪样,看来要好几天才能出去见人了”
还剩八个电的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一眼备注:爸。
他接通然后将手机放在耳朵上喊了一声:“爸”
“儿子,你吃午饭了吗?”一个男人扯着嗓子喊。
他扫了一眼被踢倒的桌子,地上有碎碗和打翻的剩菜,筷子盒躺在桌下面,木筷撒了一地,喉咙酸涩,有些哽咽,他抽了抽鼻子将情绪压下去说:“都什么时候了,早吃了”
“那你吃的什么?”男人没话找话。
“我现在在大城市呢,每顿荤素搭配,有肉有汤,我自己做的,无公害无污染,我又不会亏待自己,你不用担心我”
“你这也快当了一年老师了,觉得自己工作怎么样?能适应吗?”
“怎么不能适应,当老师是我的梦想呢,工作稳定,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就是最近我的工资都用来交房租了,也不能给你递些”
“你这个不用管我,好好工作,攒钱给自己花,爸没本事帮你买房买车娶媳妇,只能供你点读书钱,现在你有能力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了,我也不用担心了”
“爸,你真啰嗦,我这么大的人了,你还天天担心这担心那”
“没办法啊,我只能把你妈的那份啰嗦一起给你带上,爸老了,也一大把年纪了,以后你想听我啰嗦也听不到喽”
他听到这句话,有种难以言说的心疼,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他呜咽着只能又叫了一声爸。
曾几何时,他在一棵棵下对坐在自己旁边的少年骄傲的说,等我再干几年,攒够钱了,就在城市买套房子,把我爸接来,我和他一起生活。
如今皆成过往云烟,一吹即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