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宁宇顿时心中透凉——旁的且不论,张小亮…不光是自己死党,关玲珑同样与之是同班同学,若人关在地牢,关玲珑如何会不知道?
莫非这皆在对方计划之中?!
“你是说那地底之人都白……”
“别的就不提了,唐侯青若你还想要救,现在就别一个人去送死。”夏启抚了抚下颚,“待我两……一时辰,记得我之前说的话。”
他复又看了眼缩在角落拒绝与自己接触的关天流,不再说话,只顾自己调息理气。
金宁宇怔愣,他想起之前那日上午夏启所言明之话,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关天流,可惜对方似乎一直沉静在自己的世界,对于他颇为隐晦的眼神并无所查。
见人自顾自走至山坳,关天流冷硬的表情总算有了一丝变化。
这个男人竟然如此狠绝,谈笑间毫不留情地埋葬了独属于自己的命格,要这天上地下再夏朝帝王!
从古至今,只见过妖兽进神而不得,从没有先例似他这般自甘堕落,也没有任何一个身处妖道还这般舍身救世。
当时,关天流虽意识混沌却从未昏厥,他从头到尾,完完整整的感受到了夏启的气息,由那个纵横睥睨的神威逐渐衰弱,被不知名之物吞噬,再复起邪祟迷惘的冰冷。
身为献身龙脉之人,他如何不知,当夏启站在这风薄雪旷的山顶,孤身一人纵览全局,进而放弃一直拥有且引以为豪的力量。
那一刻,其舍弃的,不仅仅是只是那颗承载千万年岁月蹉跎的内丹。
说来可笑,关天流分明要以自己鄙夷之身替旁人去承担痛苦、悲伤,可为何到头来,可憎的天航为自己抵命,一直璀璨如星芒的夏启为自己化妖。
自己何德何能,要受世间百般的好?
一时辰转眼即逝,夏启睁开双眼,体内妖源虽未完全收归己用,但总算不再躁动。
他起身,一龙三人安安静静呆在不远处。
阴沉了一周的天际此时被万云遮掩,更是压抑,夏启走到关天流身边,替人将额间汗湿的碎发抹开:“还好吗?”
关天流沉默不语。
夏启缓慢靠近他,想在其额头印下一吻,却被后者扭头躲开:“你不是着急么?”
“我……”夏启无声的笑了笑,温和道,“我不着急,小流,让我好好看看你。”
关天流以为夏启又要用哄骗小孩的办法搪塞之前所有的隐瞒,忽而大怒,一把甩开夏启冰冷的手,率先迈开步伐:“现世比我重要,帝启还是先顾着这大事吧。”
夏启将五指收至袖管之内,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好。”
东北之地,临近中原,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一派银装素裹,堪比三月胜寒不衰。
已到了最终之所,唐家老宅可算东西南北皆落,连地下都被闹的底朝天。
关玲珑率领一众剩余妖兽,纠集此处。照唐侯青原先画下的地勘来看,此地本是一片苍茫茂林,地广人稀,偏僻难行,是故少有人问津。
人气稀少,本应是林高树广,但受诡谲妖气所侵,已荒芜凋零,古树参天之势已颓,唯见枯劣的枝桠探向九天,向来人无声诉说此地的邪妄之众。
“帝启,您终于来了。”关玲珑还是那条俏红群,娇小的身躯被簇拥在丑陋低俗的妖怪之中,更为显眼。
“背水一战,小心困兽余威。”夏启低声提醒,随即上前一步,鬼影重重,妖气铺天盖地而去。
站在前排的妖兽受不住这漫天骇人妖气,肝胆剧震,却仍将四人团团围住,似乎铜墙铁壁、让人有来无回。
夏启四下一瞥,又上前几步,如入无人之境:“别做无谓的挣扎了,你手上的底牌不过是刑天,你以为今时今日,我会怕么。”
关玲珑却强自压下恐惧,表面侃侃:“我曾听闻,有一鲜美和尚,同帝启说过一句话——宝自藏书阁,祸却起萧墙,命途反复五成,终日不过三三?”
夏启却毫无所谓:“金宁宇疏漏,藏书阁一事是你赢了,祸起萧墙损伤惨重,却非我之墙角,彼此平局,命途之事我本不在意,且如今我为妖,你又能奈何丝毫?至于终日三三,且不就是三月初三黄帝辰——今日么?”
“若一切皆如您所言,蚩尤恐怕此时必不会留下性命了吧?”
金宁宇忍不住问道:“你什么意思?”
“小王爷,您虽然被称为小王爷,其实岁数并不小了吧,还要咱们这般维护、替您答疑解惑么?”关玲珑双眼一眯,讽刺道,“郎园已死,您还想躲在别人身后喝奶?”
“放肆!”金宁宇狂吼一声,企图上前。
却被夏启一把拦住:“唐侯青不要了?”
那头关玲珑笑的花枝乱颤,声甜人戾:“哟,终于记得有个人在我这儿了?可惜他命格不对,祭天不成,只能用以进补了。”
金宁宇瞳孔淬金,一双眼恶狠狠的瞪着关玲珑,似要将人生吞活剥。
“帝启,说回正事儿,蚩尤乃上古神,若要击杀,便要上古器……所以,您的天擎伞,不听您使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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