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是离开城堡了?”许暮洲看了看严岑,不确定地问。
“不会。”严岑走到窗边,屈指敲了敲封窗的木板,又按压了木板接口,确定了坚硬度之后才开口道:“城堡二楼太高了,外面地势不平,贸然跳下去很容易摔伤,而且无法重新进门。一楼的窗户都被木板封死,凭他自己也出不去。”
严岑说着,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上被封起的最后一层。
许暮洲知道严岑在想什么——他在想那个唯一没有被翻过的,特殊的“阁楼”。
“要去吗。”许暮洲征求着严岑的意见。
不知为何,许暮洲对于那个上锁的阁楼并没有太大的窥探欲,但他之前刚刚惹了严岑,现在也不敢自作主张地处理任务进度,只能询问他的看法。
出乎意料的是,严岑这次好像耐性变得格外好,他只是多看了那地方两眼就收回了目光,捏着手上的绣球花摩挲了一下。
“……不用。”严岑说:“托娅不可能永远消失,在找到他消失的原因之前,不用这么着急。”
许暮洲暗地里松了口气。
严岑的想法跟他不谋而合,约瑟夫在日记里其实也提到了托娅会无故“消失”这件事。在日记中,托娅是一连消失了两天才重新出现,这个时间间隔对于许暮洲来说完全可以接受,大可以等等再见机行事。
“那就等两天。”许暮洲说。
严岑嗯了一声,双手揣在兜里,转头向许暮洲走过来。
他手腕上的绣球花坠从宽松的袖口中落下来,在半空中一晃一晃,上面露出的白边格外明显。
许暮洲一愣。
“任务有进度了?”许暮洲奇怪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许暮洲记得很清楚,他从托娅那里出来的时候,手上的绣球花还毫无动静,结果这段时间他只是睡了两觉而已,怎么就莫名有了进度。
“……严哥,我睡着的时候你找到什么线索了?”许暮洲问。
严岑也低头看了一眼那绣球花,脸上终于多了点似有若无的揶揄笑意。
“没有。”严岑说:“是你连吵带闹那时候有的进度。”
许暮洲:“……”
当他没问!
那绣球花上的进度给得很吝啬,不像是触及了什么任务点,严岑既然不想细说,许暮洲也觉得没什么所谓。
许暮洲叹了口气,说:“希望他能早点出现吧。”
说话间,严岑已经回到了他俩人的房间门口,闻言回头看了看许暮洲,问道:“着急见他?”
“也不是。”许暮洲说:“就是——”
——就是还惦记着严岑嘴里的“未来”。
许暮洲看过了自己那份,倒也想看看严岑的,如果严岑的“未来”里有他,那就说明那水晶球里的东西的真实度有水分。那么他大可以从永无乡的制度身上想想办法——说一千道一万,只要他先一步把自己退路堵死,那就不用再担心什么分居两地了。
严岑这么好一个人,哪怕他一时脑子不清楚,也不可能一辈子脑子不清楚。
而退一万步说,就算严岑的未来里没有他,许暮洲也想看看他过得如何。
只是这话许暮洲没敢说,他被严岑先前那个教导主任脸唬得够呛,本能地觉得这话题严岑不一定爱听,为了保证自己不挨训,还是别火上浇油了。
许暮洲耐心不错,也满打满算地做好了等上两整天的准备,却没想到托娅倒是很“善解人意”,第二天就出现在了他俩眼前。
——甚至还“出现”得非常主动。
因为头天晚上许暮洲跟严岑俩人谁都没睡好,所以在决定按兵不动后,他俩干脆收拾收拾,提前休息了。
只是许暮洲白天睡得太多,晚上破天荒地有些失眠,而且这床又太窄,许暮洲唯恐自己翻来覆去地吵醒了严岑,于是只能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靠着属羊试图让自己睡着。
然而许暮洲从一只羊一直数到烤全羊和蜜汁羊腿他也没睡着,在他数到第六百七十二只羊蝎子时,外面的零点报时声忽然响了起来,许暮洲冷不丁被这动静吓了一跳,还没起身,就听见外头深夜肆虐起的海风也莫名来了劲,狠狠地扑打在窗上,将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半块玻璃吹落在地,碎得那叫一个清脆。
许暮洲下意识想回头看看严岑有没有被这动静吵醒,然而还不等他翻过身,就感觉严岑的手忽然从被子下伸了过来。
严岑连眼睛都没睁开,握着许暮洲的手腕把他按回了床上。
——紧接着,许暮洲就听见,他们的门被人轻手轻脚地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