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深处,也存在着光线无法到达的地方。
有一方水域被无形的结界死死的围住,在这里没有海水的流动,没有生物的游动,时间于这片海域来说似乎都是静止的。
“女魃……”
元嘉每次看到这个结界都会万般的无奈,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女魃能心甘情愿地被这么决绝的封印了。外面的景色是如此之好,春花秋月,夏日冬雪,就算是在清冷的天界,好歹还有一丝生气。可是这里,暗无天日,仿佛光明和希望没有存在过一般。
女魃的声音从结界中传出,还是那样的清越,带着从未泯灭的骄傲和温柔:“我知道会有人来。但没想到是你。元嘉神君,好久不见。”
元嘉坐在了结界外面,面对着那片被封印的水域良久无言。
“外面的事情,我多少知道。元嘉神君,其中一定有鬼。”
“神女可有高见?”
女魃微微颔首,带着少女的羞涩:“你且把应龙的事情先告诉我吧。”
“辜负神女的期望了,我从北边来时,不曾遇到应龙,但听说,他被人所伤,神女不必着急,小神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
女魃微微有些失望,但还是缓缓地把南边的异状告诉元嘉,末了,下结论道:“我这里的封印并没有松动,大旱定不是我造成的,各路水神并无差错,恐怕,只有应龙了。”
“应龙虽为龙族,可是现在不具备影响大地降水的能力。”
元嘉道:“若是有什么人故意偷水呢?”
女魃微微一笑:“谁能在我的眼皮底下偷南方的水?”
“南边的异状,应龙会知道么?”
女魃思考片刻:“他本来属水,我们守护灵与大地相通,我想会知道。”
元嘉急道:“那应龙会不会知道你……”
女魃神情严肃:“不会,只要那些大人不说,他到魂飞魄散都不会知道。”
元嘉决定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应龙受伤了,南方的降水也出现问题,这两件事情,会不会有联系?”
美丽的女子脸上带着淡淡的忧郁。这世间,她已再无牵挂。对于放弃自己的黄帝,封印自己的玉帝,女魃从没怨恨,但是对他们的尊敬和崇拜,随着那道封印,一同被尘封了起来。
现在她还惦记着的,就是想见却不能见的应龙。
牛郎织女尚有鹊桥为媒,而他们俩却为了天界人界的安宁,生生分离。
元嘉的心里长久的同情和不忍冲出天规天条所编制的桎梏:“神女,我回天界问问陛下。看看,能不能借这次机会把你放出来……”
女魃微笑,躬身行礼:“多谢神君。小女自愿在此守护大地,本已不再奢望。若有和应龙同赏明月之日,魃定然奉上战前埋下的美酒,以谢知音。”
元嘉带着避水珠,还是离开了,他不知道再和那样的姑娘说什么好。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不久,有个鬼魅一般的人影出现在他坐过的位置上。那个人手中闪过黑色的光芒,融进了结界的外围,那片长久不流动的水域,终于被打破了宁静……
女魃留下了最后一滴眼泪,她最后一刻想起的,是战胜蚩尤后,她顽皮地转身,与应龙对视。
那时,两人一眼,却如同万年,好像即使海枯石烂,时光荏苒,他们,能永远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