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发现了再玩下去也没意思了,主要是我也玩腻了,睡了那么多次,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你要喜欢,让给你吧,就当是以后伊森和夏氏集团合作的礼物。”
“淮沉哥你别说了!够了够了,你想说的已经说完了,够了!”
杜花花冲出来了,狂吼道。
纪淮沉身影僵硬着。
那一瞬间,他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了屋顶墙角的摄像头。
目光深邃,最后演变成……鬼魅的冷笑,那是赤裸裸的讽刺和鄙夷。
“告诉温苏漾,就当是他服侍我这些日子的报酬,我可以对温家,对他的父亲既往不咎了,不过他也最好别在出现在我的面前,否则只要想起我父母被那些火舌吞没的痛苦身影,想到我这些年日日做着的噩梦,我还是会毫不留情地毁了他,到那个时候,我不会再来什么深情家奴的角色扮演,我会直接将他踩在脚底下,让他连条狗都不如。”
“纪淮沉!”
夏皓的爆吼,杜花花拉住他冲上前的身体。
“放心,淮沉哥,你的话,我一定会帮你转达,我也一定,一定不会让他出现在你的面前了,请你离开我的画廊,我这里不欢迎你。”
杜花花埋着头,一字一字地肯定地说完。
够了。
一切都够了,不要再说了,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没有人能相信的话啊。
纪淮沉迈出了脚步,晏知渝看了杜花花一眼,转头跟在纪淮沉的身后,一同与他离开了画廊。
外面,地上短短的片刻已经铺上了一层棉白。
纪淮沉走着,晏知渝跟着。
眼看就要到了车子旁的时候。
晏知渝亲眼看着高大的身影在他眼前,如同七年前初见时候一般,重重地掼倒在地上。
晏知渝眼中惊惶,扶起他,看着纪淮沉额头上摔破渗出的血,看着他浓黑的睫毛下隐藏不住的湿润……一如七年前一样的感觉。
晏知渝知道他是一个悲伤的男人。
“漾漾,别走。”
呢喃夹着了无尽的绝望与痛苦,嘶哑地叫人心酸,他甚至睁不开眼,甚至没有意识了,却终于说出了最想说的话。
晏知渝双眼酸涩,甚至浸红了。
“早就跟你说过了,当初选择我,你会轻松的多,就算不是我,任何人都可以,为什么一定要是他呢,纪淮沉,你到底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还是最蠢的笨蛋!”
晏知渝低吼着,可除了痛苦、鲜血,只有悲伤的面孔。
司机冲忙惊慌地赶过来,晏知渝收拾掉所有的情绪,在司机的帮助下,将纪淮沉送往医院去……
而身后。
夏皓和杜花花上了楼,夏皓想要推开门进去,但是被杜花花拉住了。
“你在外面等着吧。”
杜花花淡漠低声地开口,夏皓没有反驳,静静地站到一旁去。
画室。
杜花花进入关门,转头听着声音的来源,看着蜷缩在门后的身影,一旁的电脑还在轮放在刚才底下发生的一切。
早知道,早知道还是应该昨天坚持地送他离开的才是啊。
杜花花极度的后悔,蹲在了温苏漾的身前,抱住了温苏漾。
“漾漾,别哭,至少你听到了答案不是吗。”
杜花花毫无声调地安慰,因为他确实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情绪。
明明纪淮沉说了那么多如同尖刀利刃戳进心腑的话,可是,他都不信,漾漾怎么会信呢。
那不过是纪淮沉要给温苏漾的一个了断,一个彻彻底底决裂掰断的结果的话。
“他是爱我的。”
哽咽的声音颤抖着,杜花花听到了声音,也看到了缓缓抬起来的脸。
哭成小孩子的脸,令他心酸。
温苏漾小心翼翼地抓住了杜花花的手袖。
“他是爱我的,那些话不是真的。”温苏漾哭出声来,没用到只能哭出声,他没有办法出现了,所有的,都是事实了,也只能是事实了。
他父亲杀了纪淮沉的父母,他付诸的多年的感情只是一场不单纯的报复,他得到的最炙热的拥抱,最真实的身心相连不过是羞辱……这一切都只能事实。
而这一句,他是爱我的,决不能成为事实。
否则,那个人痛苦,他也痛苦。
但怎么办。
为什么。
“为什么?”温苏漾抓紧了胸口的衣服“为什么会是这样?明明我们说好了去国外结婚了,说好了一辈子,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温苏漾嚎啕大哭,把压抑到现在不敢哭,怕惊动下面人的痛苦在这顷刻间宣泄而出。
杜花花抱着他,紧紧地,声音艰难,他说不出安慰的话。
温苏漾心如刀绞,三年半前,绝望的痛苦再度淹没。
当时的他好想就这么睡着,好像跟他的爸爸妈妈一样,静静地睡在鲜花中,什么都不用想。
而现在,也是。
算了吧,一切都不要再想了。
活着,真的好辛苦,这个世界上,原本还有一丝他可以眷恋的啊,此时才是真正的一如所有了。
他不能回到那个人的身边去,去了,那个人后半辈子都会活在自责和愧疚中,活着被世界笑话,被死去的父母诅咒中的人生,那样的人生不会因为有他,就会被忘却那些伤痕,只要待在那个男人身边的每一天,只要让那男人看到自己的脸,温家的血脉,温家人的脸,都会让那个男人活在如同炼狱的世界里啊。
他回不去了,他彻彻底底地失去了他的淮沉哥哥,正如他说的那样,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温苏漾的哭声渐渐地停下了。
杜花花以为他稍稍地平复了,可当自己推开他那一瞬间,杜花花惊恐了。
“漾漾,看着我!”杜花花一声吼,惊动了外面的夏皓,夏皓推门而入,看着紧闭着双眼,满脸苍白的温苏漾。
夏皓扶着他的肩膀,摇动着,疯狂而使劲。
终于,终于让那紧闭的眼帘动了下,眯出一条线来。
温苏漾抓着不知谁的衣角,若有似无地说了一句。
“小沫,帮我。”
只是四个字。
没有了。
“温苏漾!”杜花花捧着温苏漾的脸大吼,夏皓二话没说抱起他。
“漾漾,别睡,夏皓哥带你去医院,别睡啊。”
夏皓慌乱地说着,眼中已然蓄满了水雾,一旁的杜花花吓得逼着自己颤抖的腿动起来,跟在夏皓地身后,心里极度地祈求着,不要,不要让漾漾再度如同三年多前那样,睡着了。
他明明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好不容易从黑暗里醒过来,好不容易才能活下来啊,求求你,老天爷,不要让漾漾成为植物人。
三年半年前,那是一个初夏的夜晚。
那是他跟夏皓才在一起不久时候,夏皓因为被温苏漾拒绝了他想要提供的一切帮助,在跟他诉苦的夜。
杜花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原本下午还好好的,跟他说没事的温苏漾,转眼成为了急救室里的重症病患,当他跟夏皓赶到时。
温苏漾已经被推去重症监护室,生命垂危。
隔着玻璃,杜花花看到了浑身是伤裹着绷带的温苏漾,那是与杜花花记忆里完全不同的温苏漾,那个如同太阳的温苏漾怎么可能会是生命即将走到尽头,被裹成木乃伊一样令人害怕的人呢。
医生说三天,挺过三天就没事了,三天过去了,心电图,脑子淤血等等……医生说没有问题,不会造成死亡,只是昏迷,应该很快就会醒。
但那并不是很快,三天没醒,十天也没有,杜花花每天都来看他,一个月后,医生下了推断,无法科学地解释温苏漾成了植物人,一个并没有脑死亡的人,只是醒不过来而已。
他不想想过来。
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绝望了。
而现在。
再一次。
杜花花站在急救室外,泪雨朦胧,夏皓紧紧地将他按在怀里,一同看着里面。
“不会有事的。”
夏皓连自己都骗不过,他伤心,也畏惧。
他做错了吗?
有那么一刻,夏皓突然觉得自己很混账。
纪淮沉的话,温苏漾留下来的决定,还有他自以为是的保护……这一切的悲剧是他执着所造成的吗?
夏皓不想否定自己的选择,可是,可是,如果漾漾真的醒不过来,和三年半年一样。
那他真的该死了。
拜托,就让他好好活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