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告别
“盛夫人!”冯彧一见着盛岚夕, 就哭着跑到她面前伸冤,“我表妹好像魔怔了,我本与她在房中好好叙旧,她居然打我,盛夫人,您可要替我做主啊!”
薛纱纱听完呵呵一笑, 他倒是恶人先告状。
但他就以为他会告状?
“夫君, ”薛纱纱也突然哭唧唧地对阳澈说,“冯彧欺负我,他把我手都扎破了。”
她说着, 就把满是血痕的掌心展示给阳澈看。
阳澈看到她的手掌,皱起眉来:“怎么弄的?”
薛纱纱又委屈巴巴道:“他让我给他倒酒, 又故意把酒瓶打翻, 让我拾碎片,还按我的头, 让我两只手压在碎片上,我可疼了……”
阳澈凝眉听着,又用手覆在她掌心上, 给她疗伤。
“他还让我给他剥螃蟹, 说要报复我,让我给他做牛做马,他还要报复你……”薛纱纱说着,委屈得不停流泪。
冯彧一听,立刻反驳:“表妹!我可没这么说过, 你手上的伤分明是自己打我的时候误伤的自己,我根本没动你!”
他说完,又对盛岚夕委屈道:“盛夫人,您可要替我做主啊,我一介平民又无能力,怎么会让拥有灵蕴的表妹受伤?分明是她诬陷我!”
冯彧叫冤声音大,薛纱纱就比他声音还大,她扒着阳澈的衣裳,拼命把眼泪往他身上蹭:“夫君,冯彧说他受了你的打,要在我身上还回去,他还羞辱我……”
“够了!”盛岚夕听不下去,突然吼了一声。
这一声,直接让薛纱纱和冯彧的哭喊停下来。
薛纱纱转头看了眼她吃人的目光,吓得连忙躲在阳澈身后。
“冯先生,你和薛纱纱可是表兄妹,一家人,怎么会自相残害呢?”盛岚夕强压着火,语重心长对冯彧道。
“我觉得表妹应该是去了趟药岛,误食什么草药,精神不正常了,”冯彧道,“盛夫人你看我的脸都被她扇出血来了!”
“呸!”薛纱纱从阳澈身后探出个脑袋,“你才有病!”
盛岚夕听着两人的话,又看阳澈铁青的脸色,装模作样地笑了笑,对阳澈道:“阿澈啊,今日的情况我是没料到,纱纱本就是主动说要去冯先生府上看他,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盛夫人刚才在锦鹊院中,不是告诉我自己不知纱纱去了何处么?”阳澈盯着她问。
盛岚夕又笑笑:“这不是人年纪大了想不起来,纱纱走时也是随口跟我一提,我一时忘了。”
阳澈忽然笑了笑。
“这大晚上的,在主岛搞这么一出闹剧也是让人看了笑话,他们表兄妹俩怎么说也是一家人,有什么恩怨,明日让他们坐下来,私下聊。”盛岚夕又道。
“盛夫人,”阳澈只道,“我要纠正您一点。”
“什么?”盛岚夕问。
“我娘子和冯彧,不是一家人,”阳澈一双冷漠的眼打量着冯彧。
冯彧站在盛岚夕身旁,极有底气地反驳:“三少爷可说笑了,纱纱是我表妹,自然是我家的人。”
“冯先生错了,”阳澈盯着他,“她既然嫁给我,就是我的人,和冯先生,没有关系。”
冯彧马上道:“三少爷,你这是什么理儿,我们才是……”
“冯先生刚才用哪只手碰的我娘子?”阳澈打断他的话,又问。
冯彧愣了一下,立刻意识到什么:“你要干什么?”
他说完,往盛岚夕身后一躲。
“不干什么,”阳澈笑着,指尖忽然冒出一道光,“我娘子两只手掌都破了,冯先生是不是该负点责?”
“我负责?薛纱纱她把我打成什么样儿了她怎么负责?!”冯彧气冲冲指着自己的乌青的眼和结痂的嘴角,“三少爷,你是在主岛嚣张跋扈惯了,可我不信灵墟主岛就没个讲道理的人!这谁打谁分明一目了然!”
“灵墟主岛谁讲道理我不管,总之本少爷可从不讲道理。”阳澈说着,指尖两道光闪过去,冯彧两手忽然像被电了一下似的,紧接着两簇火苗在他手心里爆开。
“啊!着火了!盛夫人!救我!”冯彧一看自己双手窜火,连忙向盛岚夕求救。
盛岚夕却看都没看冯彧一眼,只对阳澈道:“阿澈,如此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阳澈笑笑,“今日还多谢盛夫人呢,要不然,我怎么能知道,原来冯先生还这么惦记我们家纱纱。”
他转身,又牵起薛纱纱的手:“今日晚了,先跟我回去吧。”
薛纱纱点点头。
“那盛夫人,我们先告辞了。”阳澈又对盛岚夕道。
盛岚夕盯着他,心中的火气压不住,正要阻拦两人,就听冯彧在一旁被火烧得在地上打滚,凄厉尖叫起来:“疼啊!来人救我啊!救我!”
阳澈忽然停下脚步,看着冯彧又笑道:“冯先生好像很痛苦,不如我帮你把手剁了,这样你就不会疼了。”
冯彧一听,瞳孔睁大,连忙往盛岚夕身上靠:“盛夫人救我!救我!”
盛岚夕忙伸手阻拦阳澈:“阿澈,冯先生好歹是我的门客,如此随意夺人双手,不好吧?”
她万不能让冯彧的手彻底废了,否则风夺的病,可就没人治了。
阳澈看着盛岚夕点头,又走过去,抬脚便朝冯彧的双手上碾去:“冯先生,那我帮你灭火吧。”
“啊!——”冯彧一声惨叫。
盛岚夕皱着眉,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用阴沉的目光看看薛纱纱。
薛纱纱忙拽紧阳澈的衣裳。
冯彧手上的火终于被阳澈踩灭了。
他看着自己烧焦的双手,虚汗淋漓,正想说什么,阳澈又一脚踩在他嘴上:“冯先生这手恐怕以后都不灵巧了。”
“唔……”冯彧被阳澈踩得上不来气,发不出声。
“以后若想吃螃蟹,你自己应当是剥不了了,”阳澈又盯着他,笑道,“剥不了,就别吃,硬要别人剥给你吃,小心扎了嘴。”
阳澈说罢,这才放下腿,松开他的嘴。
他转身,又对盛岚夕道:“盛夫人,看来我走以后,冯先生的手,您要多花心思治了。”
盛岚夕看着冯彧,没说话。
“毕竟手是个很重要的东西,对吧?”阳澈玩味看着她。
盛岚夕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惊慌。
阳澈又拉起薛纱纱的手:“我们家纱纱身子弱,若是三天两头受你召见,恐怕跑来跑去吃不消,盛夫人,以后行事可要三思。”
盛岚夕皱眉看着他。
阳澈继续道:“毕竟换位想想,若是体弱如冯先生这样受我召见,三天两头往我扶阳岛跑,他也会吃不消,若是出个三长两短,恐怕大哥也不好办。”
盛岚夕又一怔。
这小子难道真知道了什么?
“大家院中都有弱者要照顾,何不先扫好自家门前雪,再说其他呢?”阳澈又道,“我们先走一步了,盛夫人,告退。”
阳澈拉着薛纱纱离开,这次,盛岚夕什么也没说,压着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默默放他们离开了。
等薛纱纱彻底离开冯院,离开主岛,回到扶阳岛上时,她才觉得微微安心,又问阳澈:“夫君,你刚才那么说是什么意思啊?冯彧出了事,大哥又会怎样?”
阳澈摇头:“没怎样,想必盛夫人以后不会那么轻易找你了。”
“真的吗?”薛纱纱有点惊喜,她刚走在路上,还怕盛岚夕又追过来把他们截住。
但现在听阳澈这样说,她又想到另一种可能。
盛岚夕对冯彧那么好,会不会冯彧真抓住了她什么弱处,所以阳澈刚才拿冯彧威胁盛岚夕,她才没辙了?
她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这冯彧到底捏住盛岚夕和宋风夺什么把柄了?
“夫君,”薛纱纱想知道这件事,又问阳澈,“你说冯彧手上是不是捏住盛岚夕什么短处了?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阳澈什么也没说,只是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往他面前带了几步。
“夫君……”薛纱纱不防,一头栽在他胸膛上,再抬头时便见他一脸不悦模样,又不解起来,他怎么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操冯彧的心?”阳澈皱眉,低声对她道。
“我……好奇而已……”薛纱纱小声道。
“你这么好奇他的事,真打算跟他过?”阳澈又憋着火气问。
薛纱纱连忙摇头:“我没有啊,你怎么这么想?我没有……”
“没有?”阳澈突然靠在她耳边低声道,“薛纱纱,我想杀了冯彧。”
薛纱纱一愣。
“我杀了他,你同意么?”他又问。
薛纱纱沉默。
阳澈扯了下嘴角,又放开她:“我给你点时间你想清楚,然后给我答案。”
“夫君……”薛纱纱看着他,“你怎么了……我和冯彧什么也没有,我没让他碰,也没给他剥小螃蟹,更没……”
“薛纱纱,我没怀疑你这个,”阳澈打断她,“你打包一下东西,我今晚送你去静思院。”
“什么?”
阳澈没说话,又从床底下翻出一只桃木匣子,坐在床边,对她勾手:“你过来坐下。”
薛纱纱过去也坐在床边,看他把木匣子打开。
阳澈从里面先拿出一沓泛黄的纸来:“这是银票、地契、房契,你点一下。”
薛纱纱愣愣接过他手上的一沓纸,忽然有点紧张。
这是她第一次拿这么多值钱的票子。
“这么多?”薛纱纱点了点,有点吃惊。
“还有箱金子,不过在静思院放着,”阳澈又道,“你要用就去找凌懈尘或者张见渊,让他们给你。”
薛纱纱愣了下:“一箱?”
“嗯,”阳澈点头,“我存的挺少了,你要是不够用,就去找凌懈尘要。”
“夫、夫君,”薛纱纱舌头有点打结,“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我要没点银子充场面,还能叫主家的人?”阳澈笑了笑,“凌懈尘在外面有产,我的你不够花,就找他要。”
“夫君,”薛纱纱又紧张起来,“凌懈尘他……他有点……”
“纱纱,”阳澈知道她要说什么,“你记着,你可以怀疑任何人有问题,但不要怀疑凌懈尘和张见渊。”
“可夫君,凌懈尘他的剑魂……”
“他的剑魂是张见渊。”阳澈直言。
薛纱纱一愣:“什么?”
“听明白了?他的剑魂就是张见渊,”阳澈又重复一遍,“薛纱纱,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静思院的人。”
“张见渊……”薛纱纱先是一惊,随后才从惊讶中慢慢冷静下来。
这样一想,她倒觉得自己豁然开朗。
是啊,凌先生怎么可能对她有那种心思?她到底是怎么想到那里去的?
可这也不对,温平渺和凌懈尘长得那么像……温平渺到底是谁?
“那一个人可能有两个剑魂吗?”薛纱纱不死心地问。
“不可能,”阳澈果断答,“你以为炼人形剑魂那么容易?一次炼两个,圣尊都做不到。”
“哦。”薛纱纱这下死心了。
“你把这些东西看好,我这点家当全在这里了,”阳澈又认真对她道,“以后你不够了就从这里取。”
“你……”薛纱纱又看着他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阳澈好笑反问她:“我不该告诉你吗?”
薛纱纱:“……”
阳澈又道:“等会儿你收拾好东西,把这匣子带上,去静思院待一阵吧。”
“为什么?”薛纱纱抱着阳澈塞过来的钱匣子问,“我们不是在这里好好的吗?”
“我要出去一趟,估计时间有点久,”阳澈又皱起眉,“你一个人在这不安全,去静思院吧,在那里待着,不会有人找你麻烦。”
“夫君,你要去哪?”薛纱纱忙问。
阳澈看着她急切想知道的眼神,竟一时分不清,她究竟是在关心灵蕴石,还是关心他。
“我有我的事,”阳澈道,“你答应我,我走这段时间,别踏出静思院半步,也别去找别人。”
特别是……冯彧。
“夫君……”薛纱纱心中忽然涌上一股不安。
“别人问起我去哪儿,你就说我出去喝酒了,”阳澈想想道,“说赌钱也行,给你个机会,抹黑我,怎么样?”
薛纱纱皱起眉头。
“快去收拾吧。”阳澈又道。
薛纱纱没再多问,收拾好东西,就跟他去了静思院。
张见渊就在静思院门口候着。
薛纱纱一见张见渊,就发现他看着她时似乎神色有怨,她忽然想起那日自己给他下安神散逃走的事,瞬间有点不好意思。
“进来吧。”张见渊闷着气,没说什么,只让他们进来。
“凌先生呢?”阳澈拉着薛纱纱走在静思院中,又问张见渊。
“去和圣尊谈事,还没回来。”张见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