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2)

第 1 章

凹着坑洼的板石路两侧,摊铺林立,行走间,繁华喧嚣的街道上既有粗麻布衣的媪婆买肉裁布,亦有身穿华美罗裙的夫人和娇俏女郎弄玉制衣,人来车往,熙熙攘攘,货郎的吆喝声穿过街道杂乱的传至耳间,人烟气息十足,玉宇琼楼之间,酒肉歌舞,一派繁华盎然。

泛着淡红的薄暮余晖林林洒洒的照在雕花刻壁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热闹的街市平添了几分朦胧色彩,如诗如画,美不胜收。

自三年前安北侯领兵攻城,与据于此地自立为皇的冯羽恶战之后,冀州又重新回归到前朝党羽手中。

追根溯源,此地本是前朝汉室的落殿之处,早年汉室先皇毫无征兆的猝死,年方八岁的太子刘椎仓促即位,却不想因其稚嫩年幼,羽翼不满,逆贼冯羽趁机谋篡,改国号为冯,拥兵自立。

冯羽性情蛮横,耽迷女色,整日酒肉池林,手握兵权却不通政事,昏聩当道,手下高官贪庸,士兵掠伐,钱财美妇无不被他们搜刮抢夺而去,底层百姓深受其害,苦不堪言。

直至前朝汉室长公主之子安北侯彭煜领兵前来,重新夺回冀州,辅佐刘椎为帝,自此派良臣治理冀州,不过瞬息之变,冀州百姓却从此脱离苦海。

经过两三年的休养生息,这才有了这片繁华景象。

不过高声叫卖及温声细语之间,一片祥和的景象却突然大变,寒风四起,凌冽无比,店铺外的幌子被刮倒在地,随地肆虐,小贩所守的摆着各色零碎物件的摊板亦被掀翻在地,霎时间,井然有序的街市一片狼藉,不堪入目。

偶有被随风翻飞的物件打到的路人惊叫出声,引起一片恐慌。

大片大片的雪花倾覆而下,雪大如席,冰凉入骨,婢子奴仆手忙脚乱的赶紧给自家主子拢紧宽厚的披风,小贩则顶着风雪急忙捡拾地上赖以生计的货物。

冀州虽地处北界,却也从未有过如此恶寒的天气,一时人心惶惶,行色慌张的忙于往家赶,生怕被这飙风卷了去。

正当此时,一名身穿甲衣的将士身骑一匹健硕黑马,极力的避开慌乱躲藏的人群,直奔前街镇安巷而去,历此情景,在战场上经历过厮杀的黑马也丝毫不慌,仍步调安稳的哒哒前行。

将士体型魁梧,面带疲惫,却一脸喜色,口中一声声的高呼“君侯大胜而归”,嗓音沉厚却也极具穿透力,盖过了路人的惊叫和狂呼的风声。

捷报传回,呆滞片刻后,人群中立马爆出了更响亮的呼声“君侯回来了,君侯回来了”人声鼎沸,盖过风雪,响彻云霄。

风雪似被震慑而渐小,路人放慢了脚步,摊贩亦不急于收拾东西了,反而是满心欢喜的奔走相告。

前些日子,安北侯率兵南下,意图一举拿下扬州,州郡十三,唯有扬州州牧蒲柳之负隅顽抗,其他几州,皆已入安北侯账下。

如今安北侯战胜归来,也即意味着天下一统,汉室鼎立。

……

安北侯战胜归来的消息传的飞快,转瞬便传遍了大街小巷,然而街上发生的这一切,皆未传到安北侯府中的一处僻静的院子里,实则,这处院子已经多年不与外界的消息互通了。

院子里种的花草树木未能抗过这个寒冬,陆陆续续的枯萎死去,皓白的雪也未能遮掩住这一院子的灰败,萧条瑟然,犹如无人居住的空院。

唯有雪地上的两行脚印和从房门紧闭的屋子里穿出的微弱咳声印证着此院里是住着人的。

外面天寒地冻,屋子里却连个炭盆都没有,清冷的让人心悸。

屋子里摆设简单,只有一张有些年数的案几,旁边摆着几个蒲团,苦涩的药香淡淡的萦绕与鼻间,往里看去,褐色帐子印入眼底,帐子后面,是一床榻。

榻上躺着一位面色如纸女子,咳声娇.喘,唇色惨白,气息微弱,好似下一刻就要别过气去。

女子柳眉似烟,娇颜虽清素却不也难看出往日也是一位艳冠倾城的绝色女郎。

令人惋惜的是昔日如水的杏眸此时一丝光彩也无,黯淡无神,了无生意。

须臾间,榻上女子咳声加重,等咳完,抵在唇边的帕子上隐然是一团鲜红。

婢子善书拿过帕子,眼前一黑,在也撑不住般焦急的哭了起来。

“女郎,我去找郎中,女郎,你要撑住啊。”善书攥紧帕子,转身就要往外跑,却因腿脚被冻得僵麻而摔倒在地。

不等善书挣扎着站起来,便听到从榻上传出的一句话“善书,出不去的。”,语气中饱含认命与无奈,气息如丝,仿佛随时会断掉。

“女郎,女郎”善书扑到榻边,楚尤嫤颤巍巍的从衾被下伸出手来,与善书相握。

指尖的冰凉互传至心底,善书眼眸里瞬间充满了震惊与心疼,攥拳咬牙道,“女郎,你的手,为何这么凉,你等着婢子,今日,婢子就算拼死也要给女郎请个郎中来。”

“善书,别去,回,回来”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

善书狠下心来,不顾身后之人的呼唤,拖着僵硬的身子推开了房门。

门外,一名身穿娇红缠花锦缎交领留仙裙的女子身姿绰若,步履平稳,踏着风雪款款而来,女子腰间系着一条同色牡丹系带,轻拢腰肢,身披白狐领锦色披风,遮住了微微隆起的小腹。

女子姿容艳丽,雾鬓云鬟,亭亭立于银雪皓天之间,尽态极妍,譬如一枝娇艳欲滴的红梅,美目流转之间,天地尽失其色。

看到善书从屋里慌慌张张的出来,站在女子身边为她打着竹伞的婢子质问道“何事如此慌张,见了我们柳夫人还不快快行礼。”

善书脚步未有停顿,越过她们,直直的往外跑去,却被那婢子一把拉了回来,“你这婢子,竟敢如此无礼。”话落,拉着善书的那只手抬起,竟直愣愣的要扇在善书脸上。

善书未有反抗,心中焦灼,想让她们快快了事,不在纠缠于她。

未料脸上并未传来痛意。

善书抬眼,对面女子娇魇如花,唇角带笑,娇嫩的纤纤玉手挡住了那婢子要落下的手。

善书道“不知柳姬何意,若无要事,婢子便离去了。”

被唤作柳姬的女子抬袖掩面而笑,“听闻姐姐病体不安,正当无事,便来探望,不知你这婢子要去作何?”

善书心渐下沉,右眼突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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