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赶人的话,楚尤嫤听的分明,对这位外祖母的态度的转变有些惊诧,但人家既开口了,她也不能厚着脸皮留下来。
她微微欠身,“嫤儿拜谢外祖母这几日的款待,嫤儿今日就打算回扬州,不再叨扰外祖母。”
赵老太太没说话,瞧着是不愿理她的模样。
楚尤嫤不再自讨没趣,拜别后就要走。
可于氏还没问出自己女儿的下落,哪能善罢甘休。
连忙拽住她,不再端着架子,急切问道“我女儿呢,你多多少少给个信也好!”
待出了赵老太太的院子,楚尤嫤眼神望进于氏的眼里,轻笑一声,“舅母可听过前几日在扬州巷坊间传唱的那首童谣。”
于氏眼眸突张,心里霎时一片慌乱,“没听说,什么童谣?”
楚尤嫤甩开她,往前走,于氏追过去颤着牙问道“你把禾儿怎么了,你快说啊。”
“舅母高看我了,我不过一区区女子,能把禾儿妹妹奈何。”
于氏闻言心里更是慌乱,攥着帕子的手骨节泛白,“都是我做的,禾儿她什么都不知道,你有什么招数都冲我来,求你放过禾儿,禾儿她还年轻啊。”
楚尤嫤心里冷笑,面上却挂着不冷不淡的笑“舅母这说的是什么话,冯羽败落,我由彭将军护送至此,至于禾儿妹妹,我自是不知道她如今是何下落。”
于氏不信她这番话,却也无可奈何,一颗心跟坠进冰窖似的,冷的发抖,冻得发颤。
面前的女子曾是彭煜之妻,若他知道她们母女算计她,料想他也不会放过禾儿。
于氏似是失了力,跌坐在地上,连继续追问楚尤嫤的勇气都散没了。
…
“老太太,您怎主动提让表小姐回荆州,这不伤了情分吗?”赵老太太身边的老嬷嬷给老太太添着茶水,不解问道。
赵老太太扶了扶头上的镶玉金绣松石锦缎抹额,接过茶水,“我原以为她能跟蒲家搭上关系,谁料落了这个下场。”
赵家累世行商,眼见到了赵老太太儿子这一代,开始逐渐没落,老太太便想着法子想让家中的姑娘搭上条大船,谁知,不仅没搭上,还翻了自己的船。
老太太心气不顺,自然不想留着她。
林罗云正坐在屋子里绣些孩子衣物,瞧见楚尤嫤进了门,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之是一阵狂喜,连忙扔下手中的东西。
林罗云抚着肚子绕着楚尤嫤转了一圈,眼中含着热泪。
“你可算回来了,那逆贼没有为难你吧?”林罗云担忧问道。
“嫂嫂勿要担心,我没事。”
“他肯放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楚尤嫤笑着看她,面上一派轻松,“他已经死了,嫂嫂不必再提心吊胆了,我们今日便回荆州。”
“死了?”林罗云惊诧。
如今住在这赵府一隅,林罗云不是赵府的人,消息闭塞,是以不知冯羽已死。
“是,他死了。”说出这句话时,楚尤嫤心里是是说不出的松快。
林罗云听了这个消息亦是激动的落了泪。
随后楚尤嫤道“我帮嫂嫂收拾收拾东西,咱今日就回家。”
“好,回家。”林罗云从袖中抽出帕子,抹了泪,嘴角荡起一丝笑。
来赵府时比较匆忙,本就没带多少东西,不过半柱香的时辰就收拾妥当了。
出了赵府的大门,楚尤嫤看见了一直等在门外的彭煜。
原来他还没走。
“走吧。”彭煜一手牵着马,看着她道。
彭煜身后是一辆马车。
林罗云瞧着气氛有些静默,主动上前对彭煜道“多谢将军护送。”
楚尤嫤没看他,扶着林罗云上了马车。
门帘还未放下,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嫤儿妹妹。”
楚尤嫤探出头去,看见蒲柳之被小厮掺着朝她走过来。
“这是我派人去灵岩寺求得护身符,听说灵验的很。”
蒲柳之着一袭白衣,袖口用丝线绣着青竹,颇为淡雅。
白净的手中躺着一个红色黄穗的护身符。
楚尤嫤看向他,眉宇间皆透露着他的希冀。淡色衣袖拂过青竹,顷刻间,那枚护身符就到了她手中。
“谢谢哥哥。”说罢,转身入了马车。
见她收了,蒲柳之眉梢带笑,却在听到她的称呼时,眸子里的光又暗了下去。
哥哥,他算她哪门子的哥哥?
彭煜自瞧见蒲柳之,脸色就没好过,如今眼瞧着楚尤嫤收了他的东西,心中更是既酸涩又恼怒。
直至楚尤嫤进了马车,彭煜才恨恨的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蒲柳之,随后收了目光,上马掉头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