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脱外衣上榻,楚尤嫤突然觉得有些忍受,这几日一直赶路,没能好生沐浴,一时有些不想上榻。
楚尤嫤站起身,脑子里盘旋着彭煜出去时说的话,有事就去隔壁找他。
在屋子里足足绕了三圈后,楚尤嫤在屋门口站定。
一只手握住另一只手,在门口站了片刻后,深深呼了一口气,伸手推开了房门。
笃笃的敲门声在暗淡的月色里想起,楚尤嫤有些局促的站在门外。
彭煜刚沐完浴,正在穿衣服,听到敲门声,搭了件外袍便转身去开门。
推开门,见楚尤嫤站在门外,银华般得月光洒在她身上,照映着她的面庞,肤白细腻,娇丽貌美。
许是夏日的风燥了些,彭煜喉头滚动两下,主动开口问道:“有何事?”声音沉沉,却带着无边的柔意。
楚尤嫤抬头看他,一双杏眸撞进了映着她身影的眸子里,入眼是白色的里衣,湿热的蒸汽向楚尤嫤袭来,楚尤嫤别开眼,目光越过彭煜,看向他的身后,却冷不丁的瞧见男人刚换下的衣物,凌乱的堆在架子上。
一时间,楚尤嫤面上发热,眼神不知该望向何处,她快速道:“我想沐浴。”
彭煜一愣,看着面色微红的楚尤嫤,连忙道:“我马上安排,你先回屋等着。”
楚尤嫤听到这句话转身便走了,清瘦娇丽的身形很快消失在彭煜的视线里。
昏黄的烛光透过纸窗隐隐透出来,不知名的虫在暗夜处低低高高的叫着。
屋内的缭绕的水声细细的传到屋外人的耳朵里。
刘柔君压低了声音对旁边的男人道:“我告诉你,如今你好不容易把她带回来了,可得给为娘抓紧些,你弟弟都有孩子了,你却连个媳妇都没有,传出去叫人笑话。”
两人的影子斜斜的掩在树下,男人喉咙里低低地传出一声“嗯。”
刘柔君不满道:“嗯什么嗯,我可告诉你,如今人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可要动作快些。”
“知道了。”刘柔君不放心的附在他耳边叮嘱一番才踏着月色出了院子。
边走边跟她身边的婢子埋怨,她这个儿子自楚尤嫤回了荆州后,就没看过其他的女子一眼,连他弟弟都有了媳妇和孩子,他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要是楚尤嫤不回来,估计她这辈子都抱不上他的孩子。
*
待屋里水声停了,彭煜站直了身子,比夜色更浓重的眸子望向暗处,待正屋里熄了光,他才回了耳房。
楚尤嫤穿好衣物后,往榻边走,衣服有些长,她将袖子往上卷了半截,可还是显得松松垮垮,没一会儿袖子又滑了下来,与袖子争斗了半响,还是卷不好,片刻后,楚尤嫤垂了眉眼,似是累了,索性也不管那长袖,将榻上的被子铺开,盖在了身上。
翌日,楚尤嫤刚睁开眼,就听到门外有敲门声。
“夫人,请您用早膳。”
楚尤嫤坐起身,轻轻地揉了揉眼,道:“进。”
一众婢子鱼贯而入,楚尤嫤被他们侍候着梳洗,案几上摆着一碗咸肉白粥,还有几个小菜。
楚尤嫤不缓不慢的用过善后,望了眼窗外,问道:“彭煜呢?”
“男君在院子里。”为她布菜的婢子恭敬道。
这几个婢子收了饭菜后便退了出去。
楚尤嫤在她们出去后,也随之出了房门,日头渐高,院子里一道壮硕的身影正练剑,即便是热气炎炎的夏日,也抵不过冰冷的剑泛出的寒光。
楚尤嫤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男人收了剑,身形逆在日光里向她走进。
离得近了,楚尤嫤能看到他线条流畅下颚上浑然欲滴的汗珠。
随安极有眼力见,递上了一张白帕。彭煜随后接过,胡乱擦了下露在衣服外边的那节脖颈。
“可用过早膳了?”嗓音喑哑低沉。
“用过了。”
“你原来住的那处院子已经让人收拾好了,我陪你过去看看,缺什么让人去准备。”
彭煜将用过的帕子甩在随安手里。楚尤嫤站在原地,没动。
彭煜疑惑问道:“怎么了?”随后看了眼天色,金黄的光线盈盈洒洒的落下来,彭煜又自言自语道:“是不是太晒了?”“随安,去拿把伞来。”
上一世的楚尤嫤娇得很,夏日里日头晒了,走两步都要打上油纸伞遮太阳。
面前的男人看着她,似乎在用眼神询问。
楚尤嫤道:“不用,走吧。”声音里带着些许笑意。
彭煜一直走在楚尤嫤身侧,修长的影子盖过一道娇小的身影,过了长廊,是一个园子,园子内各花争相开放,红紫一片,煞是好看。
一道白色的身影迎着两人款款而来。待人凑近了,一阵浓郁的茉莉香暗暗袭来,虽是好闻的味道,但着实浓了些,碰上炎热的夏日,味道扩散开来,有些冲鼻。
“煜哥哥,人家昨夜等了你一晚上。”
归梦女暗含泪光的目光看向彭煜,声音娇弱。
彭煜不为所动。
楚尤嫤忍不住咳了几声,彭煜连忙弯了弯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夜里冰放多了,着凉了?”
昨夜里彭煜怕楚尤嫤热,让人摆了许多冰块在屋子里,这种天气,在屋里摆冰块很是享受。
楚尤嫤轻轻摇头,道:“不是,只是嗓子痒。”
彭煜得知不是着凉后,松了口气,随后眼睛越过他面前的归梦女看向前方,对楚尤嫤道:“走吧。”
归梦女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一口白牙咬得紧紧的,盯着楚尤嫤的目光有些阴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