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馆在市中心,车程二十分钟,并不算太远。
于喜莲一直挽着她的手,两个人亲密得很,下了车往展馆走去。大约是因为工作人,街上的行人并不算太多,这到让于喜莲稍稍安心了些。
“你现在可是重点保护对象!”于喜莲道,“我就一直挽着你啊,摔了我也给你垫着。”
“瞎说什么呢。”曲小宇无奈地笑了笑,“没有那么金贵啦。”
在展馆的门口,放着画展的巨幅海报,曲小宇草草瞄了一眼,觉得还挺不错,正想仔细看看的时候,后面有人要进展馆。她只好往前,想着一会儿进去再仔细看也是一样的。在大厅里,于喜莲小心翼翼地带着她到人少的角落里,又好生叮嘱了几句,才过去购票。
“我真是一秒钟看不到你,我就担心得厉害!”
“哎你太那什么了,真的没那么容易出问题啦。”曲小宇无奈道,“大家看到是孕妇,也会让一让的。”
“是这样没错……但还是要小心!”
“知道!”
看画展的人不算多,且大部分是青年男女,偶尔也能看见几个上了年纪的人站在画作前认真欣赏。里头非常安静,这让曲小宇还感觉挺舒服的——自从怀孕了之后,再到很吵的环境里她就觉得烦闷,现在看来,出来看画展散心,真是个相当不错的决定。
两个人一边看,一边闲聊,于喜莲压低了声音道:“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啊,挺喜欢的。”曲小宇微笑着,站定在某张画前道。
那是幅林荫小径,画着郁郁葱葱的绿,还有两个人的背影。她看着看着突然想起初中的自己——学校里每到春末夏初,就是这样的光景,她也曾这样,走在小径上,跟喜欢的人说着话。
“我也觉得,她挺厉害的,才27岁,但是很多大师都非常认可。”于喜莲说着,自己又忍不住笑出来,“不过我也是听说的,我对美术一窍不通。”
“谁说非要研究才能看啦,”曲小宇扶着腰,微微侧着头,“就跟唱歌一样,只要听众觉得好,那就是好的。”
“对,我也觉得!”
两个人在展厅里慢慢走,慢慢看,遇到特别喜欢的还会停下来多看几眼。突然,于喜莲道:“……你要不要去厕所?”
曲小宇的目光还落在墙上的画上,不明所以:“嗯?”
“我想去厕所……”于喜莲皱着眉道,“我肚子有点疼,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逛。”
“哎又不是学生了,还手拉手去厕所啊。”曲小宇无奈道,看了四周一圈,道:“你看看,这里也不挤,也没有小孩,又很安静,不会有问题的……你快点去吧,快去快回。”
约莫是肚子疼得厉害,于喜莲咬了咬下唇,只好点头好:“那好,你自己小心点啊,拿着手机,我等下找不到你就给你打电话。”
“嗯,去吧。”曲小宇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画上。
于喜莲扭头就去找工作人员带路,往厕所去了。
其实她偶尔会觉得跟于喜莲在一起有点疲倦——她没有她表现出来那么开朗。人的性格真是个很难捉摸的东西,不仅仅是别人的,自己的也同样。她以前认为自己很开朗,可后来察觉自己更喜欢一个人呆在琴房练琴,而不是跟着所谓朋友去夜店。但真的在那种场合里,曲小宇又能很完美的融入。她不喜欢格格不入的感觉,她习惯了对待不同的场合、不同的人和事,展现出不一样的面孔。
对待曾经被她用来欺骗自己的暧昧对象们,她也总是会下意识采用最佳态度。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他情窦初开,你就宽衣解带;他阅人无数,你就灶边炉台”,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但说到底,都是骗而已。
真的遇见动心的那一刻,往往什么口诀要领都想不起来。
曲小宇在展厅里转悠着,大概从那幅林荫小道开始,她就在胡思乱想。倒不是想着什么焦虑难受的事,而是记起年少。她心里一直记着一个人,直到现在也没办法想起。只是比起当初的难以接受,后来变成了接受,再后来……除了唏嘘,再也没有别的。
她有些走神的想着,经过一个转角处,还能看见画展海报的易拉宝立在空档处。她微微深呼吸调整了下,重新把注意力放回画展上。
但曲小宇未能如愿,因为下一秒,她的注意力完完全全被另外的事物所吸引。
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长发及腰,染成亚麻色;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外面是件大红色的呢子衣,张扬,却很好看。从曲小宇的角度恰好能看见她的侧脸,能看见耳钉上闪烁的光。
而她的旁边,站着另一个女人。那女人看上去朝气蓬勃,一身休闲偏运动的打扮,束着马尾,画着干净简单的妆,跟她说话时会侧过头笑。
曲小宇扶着墙,看见两个人十指紧扣的手。
怎么说呢,这一刻的心情。明明是好久不见的人,却像日日都见。林幼琪的模样丝毫未变,也许又多了几分成熟,可在曲小宇眼里真的没什么变化。她身边的女人看起来跟她差不多大,爽利自然,长得也十分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