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沈居安接到沈殁电话的时候, 是在他当着沈鸢的面逃跑两个小时后。
沈居安正在用手机的自拍镜头端详自己的脸, 沈殁的电话就突然打了进来。
沈殁用不算温柔的语气说：“来我家一趟。”
沈居安满脸错愕，问沈殁有什么事, 沈殁就挂断电话, 直接发了地址过来。
沈殁打开玄关大门时，正好捕捉到沈居安慌张的扯着衣服下摆整理衣装的模样, 沈居安神色一紧, 脱口道：“我还没按门铃。”
沈殁看着沈居安, 想起那日郗瑞拎着小板凳千方百计的往自己屋里挤的模样, 忽然觉得两人有点相似。
都是在面对自己惶惶不安时，仍然硬着头皮往前走, 区别是沈居安要叫一步才能走一步，而郗瑞不用, 他自己就会过来。
沈殁想, 这大概是因为郗瑞太喜欢自己了。
于是沈殁笑了起来。
沈居安：“……”
沈殁侧开一点身位，说：“进来吧。”
沈居安依然站在门口, 闻言, 脚尖微微前移，嘴上却说着：“不用了, 就在这说吧。”
沈殁头也不回, 像是笃定了沈居安不会对他接下来的话进行反抗，沈殁背对着沈居安往客厅走，用不轻不重的语气重复道：“我让你进来。”
沈居安坐下的时候两只手都放在膝盖上，像是准备接受老师训话的小学生, 但一抬头，对上沈殁探寻的目光，沈居安又立刻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叫我来什么事？说吧，我晚上还有事。”沈居安这么问，沈殁也没有生气，只要在跟人对话的时候想起郗瑞，沈殁就没那么容易生气。
沈殁问：“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别墅吗？”
沈居安说：“是。”
“网吧那次呢？”沈殁看着沈居安，问。
沈殁的目光像是自带测谎效果，让人一对上就说不出谎话，沈居安愣了一下，而后道：“那次我没看见你。”
沈殁眸色不变，又问：“那你是去看郗瑞的？”
“不是！”沈居安一惊，生怕沈殁到现在还在误会他对郗瑞存有敌意，便立刻道，“我看他干什么，他在后山打我我都没怎么还手，我不是要针对他。”
沈殁闻言笑了笑，说：“你是在跟我告郗瑞的状吗？”
沈居安偏过头，说：“没有，随口一说。”
沈殁不再追问，又道：“不是去找郗瑞，那是去找我的？”
沈居安这回没有立刻否认了，但他也没能直接对上沈殁的目光，他只是低着头，没有说话。
沈殁抿唇，忽然叹了口气，然后扶着沙发把手站起来，问：“喝点什么？”
“……”沈居安本来不渴，结果被这么一问，又觉得喉咙有点干涩，他舔了下嘴唇，违心道，“不用。”
沈殁像是没听到，继续问：“果汁？”
“……可以。”
沈殁笑了一声，给沈居安倒了一杯葡萄汁，然后说：“只有郗瑞喜欢的口味。”
沈居安嗯了一声，心道自己其实也很喜欢葡萄汁。
沈居安惴惴不安的喝着果汁，他故意放慢速度，期间眼睛在沈殁的家里看来看去。
这是他第一次去到除了沈鸢以外的人家，其实有点紧张。
“还要吗？”沈殁看见杯子已经空了，便主动问。
沈居安轻咳一声，说：“不用。”
“那就说正事。”沈殁的话说的并不温柔，但他也确实是等待沈居安咽下最后一口后才开的口，沈殁问，“你想见沈正鹤吗？”
沈居安本来已经不太紧张，听到这个问题却又呛了一下，他立刻摇头，抗拒道，“不想，我不会去找他。”
沈殁打量着沈居安，像是在思考这个回答的可信度。
“你不用怀疑，我这个脸，还能去找谁。”沈居安面露难色，说，“我以后不想跟沈家有任何联系了，等再过几天我就走。”
沈居安说完，看了一眼沈殁的眼色，又问：“三天，行不行？”
沈殁看了一会儿沈居安，然后忽然低下头，平静道：“你跟我不太像。”
沈居安本来是不想跟沈殁起任何冲突的，但沈殁的这句话还是在沈居安八百年不能被戳中一次的心脏上扎了一刀，沈居安听着这句话，就仿佛听见沈鸢对他说：“你拿什么跟沈殁比？”
“是不像，我不配做你们家的人，我知道。”沈居安不算客气的把空了的水杯放在茶几上，之后直视着沈殁，愤恨道，“不过沈殁，如果你是我，也不一定能过的比我好。”
“你叫我来就为了确定我是不是会去找沈正鹤？”沈居安起身，声音透着冷意，说，“如果我说会，你是不是也要把我囚禁起来？沈鸢告诉了你一些关住我的技巧吗？”
“你是不是……”沈殁淡淡的看着沈居安，少见的欲言又止。
沈殁骂出来也好，动起手来也罢，对于沈居安来说，都没有这一句欲言又止来得伤人。
沈居安狠狠咬了下嘴唇，忍着怒火道：“你既然这么烦我，就没必要叫我过来。”
沈殁闭了下眼睛，本来是不烦的，但现在确实觉得有点麻烦了。
“你回去吧。”沈殁没有开口留人，沈居安最后看了一眼那只空了的果汁杯，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郗瑞回家的时候给沈殁发了个短信，说还有几分钟就到家，沈殁收到短信后就开始有意无意的注意玄关的脚步声，可二十分钟过去了，郗瑞还是没有回来。
沈殁给郗瑞打了电话，问他在哪，郗瑞在话筒另一边磨着牙，说：“楼下。”
沈殁皱着眉，不悦道：“怎么不上来？”
“你…”郗瑞刚说出一个字，又把声音压低了一点，捂着话筒问，“你是不是把沈居安赶出来了？”
“……什么？”
“他在楼下坐着呢。”郗瑞严肃的说，“我盯他十分钟了，他好像在玩手机，可我看不清他具体在干什么。”
郗瑞又小声地问：“要不要帮你调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