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疼又生气,硬是拉着言竟赶在天亮前睡了两个小时,而王建涛的电话又打了过来,提醒言竟该出发了。
言竟走时却精神依旧,他轻轻吻了顾崖,说道:“飞机上可以休息,别担心我。”
顾崖道:“有空给我打电话。”
“当然,没空也会打的。”
顾崖想了想,又道:“泡温泉的时候就别打了,我怕我过于羡慕。”
言竟笑道:“我不去。等我回来,带你一块儿去。”
顾崖像是吞了块糖果,但冥冥之中又觉得这种flag立得怪怪的,一般电视剧里如果出现了这样约定,那远行的人……怕是回不来了。
他甩掉自己的胡思乱想,回吻了言竟,把他送到楼下。
这些日子他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当初许凉和斯途明明住在一起、明明每天都可以见到,却还是要互相送来送去,上下班弄得和送别现场一般。
只有自己亲身经历了,才能体会这种能多和对方在一起哪怕一分钟,也值得拼尽全力的感受。
言竟飞去日本。顾崖在客厅台历上标注出他回海城的日子,那天正好立春,是阳历二月的开始。
而一个人生活,凡事都想着精简,连平时做菜都省了许多步骤,有时干脆蹭吴芳芳家里的阿姨,跟着到病房里吃。
这样过了不到一个礼拜,医院那边果然如顾崖所料,开始软硬兼施要于小竹换院。
并且理由十分充足,大抵是说于小竹每次打针,医护人员都存在医学暴露的危险,他们并非此类疾病的专科医院,总担心会有防护不到位的危险。
吴芳芳他们其实也能理解,但也担心医院把他们支走到别处,后续治疗的费用难以保障,而东三院则表示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于小竹转院后,他们会定期调用专款打到她的账户上。
他们一家尚且在犹豫,而这期间来打针的护士总是迟到,保洁消毒的人员也时常不见踪影,不知是否得了某些授意。
关键是他们还没有告诉于小竹她自己得了什么病,再这么耗下去只怕于小竹会瞧出端倪,于是干脆退了一步,同医院签了个协议,趁着于小竹昏睡的时候,转到了某家专科医院。
可谁知,这一退让,随后发生的事便让人措手不及。
他们走后,东三院迅速撤掉了与他们签订协议的主任,而承诺的专有款项,整整五天过去了,依旧不见踪影。
而于小竹因为转院的时候距离过远,路上受了颠簸还吹了风,引起了一点小感冒,而后迅速发酵,某天咳嗽咳出了血,检查后发现她的肺部有出血和感染的症状。
给她看诊的医生经验丰富,最为清楚感染艾滋的身子最害怕的就是肺部受到影响,于是她几乎是立刻就将这个小女孩转到了重症监护室。
并催促家人交钱。
不同于东三院,这家专科医院的设施先进又昂贵,重症病房的设备每分钟都在烧钱。而雪上加霜的是,于小竹并不单单是在这住着就能好,她可能随时需要动手术。
顾崖意识到他短暂的衣食无忧的生活恐怕又要结束了。
他去查了下自己银行卡里的余额,过年这段时间的直播分红已经到账,再加上那两个广告的定金以及第一支广告的尾款,现在有二十多万。
顾崖又去开了张新卡,将二十万整转进去,设了个简单的密码,找机会在病房外面背着于小竹给了吴芳芳。
吴芳芳对他存了这么多钱感到诧异,她年纪大了,不能理解为什么在网上捏捏黏土就能赚这么多钱,还试探着询问顾崖这钱是不是正规渠道得来的。
弄得顾崖哭笑不得。
但他也没办法解释,打了个哈哈便应付过去了。
只能暂时先这样,顾崖同吴芳芳两人商量了一下,他打算明天回东三院摸一下情况,如果那边执意耍赖,那就只能想办法求助媒体了。
虽然媒体这条路也并不好啃。毕竟刚爆出时就被牢牢压下过。
顾崖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当天晚上,他回小区地下车库,刚下车,隐约听见几声男人的咳嗽,可停车场里空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没有。
光线昏暗,他拿出手机一边回复着言竟的微信,一边快步朝楼梯间走去,然而走到拐角处,他又听到了一串若隐若现的脚步,正在慢慢朝他靠近。
顾崖猛地停了下来,警惕地转过身去再一次查看停车场,然而里面依旧没有人,远处的一盏大灯闪烁了几次,突然熄灭了。
他觉得不对劲,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在直觉的驱动下,他快速走进楼梯间,然而却在拉开拉门的那一刻,眼前突然一黑。
两秒后他意识到是自己头顶的灯灭掉了,然而紧接着有人拿东西捂住了他的口鼻,一阵难闻的异味传入鼻腔,顾崖瞪大眼睛拼命挣扎,刚有挣脱的趋势,却从前方又来了一个高大的影子,两人合力将他按在了地上。
顾崖感到越发难以呼吸,意识逐渐地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