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鞋轻柔的套上那双脚。带着无限的孺慕与尊重。
鞋的主人站了起来,试着走了俩步后,满意的轻哼了一声,站定在了詹无忧的前。
詹无忧保持跪姿缓缓抬起头。
他看到了一张风情万种的脸,那是……阮白纯?
“怎么把脸弄成了这副模样?”阮白纯一脸遗憾。这张脸若还是好好的,至少还可以拿着换好些资源。
想玩阎情睡过的人,可不在少数。
詹无忧像是明白阮白纯的遗憾,声音恭顺道,“不服管的刺头太多,不小心中了招。您放心,即使这张脸毁了,我能为您做的,也有很多。”
“乖孩子。”阮白纯似乎满意他这个回答,轻笑一声后,逗弄宠物似的伸手抚了一把詹无忧。
似乎是对于他听话的奖励。
身体传来一阵愉悦与愧疚的心情。如同渴望得到温暖却又因为私心做了坏事被原谅的孩子。
·
这样的情绪,复杂又纠结,让詹无忧轻轻皱了皱眉。
时间如手中沙,转眼几年而过。
再回神时,那张风情万种的脸上已经爬上了些许皱纹。她此时正不耐的怒喝道,“这是怎么回事?!我让你处理掉的人为什么还活得好好的!”
詹无忧迟钝的感觉到了双膝处传来的刺痛,不亚于断骨般的痛感让他额角的青筋鼓了鼓。
他低头看了眼,发现自己跪在一块冰块上。
简单的冰块不至于让他的膝盖这么疼。
但他很快又想起来,哦,他这双腿曾经被打断过,而且还经历过一次失败的手术,术后感染差点让他截去了这双腿,等第二次术后,复健了大半年才能行走。
怪不得跪在冰上会这么疼。
而后他听见自己说,“抱歉,王致太狡猾了,我只顾着对付传家,没料到他会挑这个时间走。养母,您罚我吧。”
阮白纯眼神不善。
传家是她让詹无忧去对付的,和除去王致的事叠上了。顾此失彼,似乎挑不到什么错处。
但看着眼前这个乖乖跪在冰块上的人,心里总有种这孩子不再服管教的苗头。
王致的顺利离开,就是个预兆。
好半晌,她才道,“跪满十二小时才准走!”
“是。”
……
“詹无忧,这水,好喝吗?”一道带着浓浓恶意的声音响起。
詹无忧眨了眨眼,这才注意到自己手里正捧着一只骨瓷杯。
杯里泡着祁门红茶,浓浓的茶香味带着热气飘荡在鼻尖。
让他不得不叹一声,好茶。
但随即他感到腹部传来了一阵绞痛,本就有些混沌的大脑也变得越发沉重。
或许是他的脸色太明显了,面前的人发出一阵尖利的笑声。
“是不是感觉腹痛不止?哈!这可是好东西,是你最敬爱的养母给我的,你猜,是给谁用的?”詹宗延的唇角高高扬起,带着扭曲的畅快,不等詹无忧开口,就如同憋不住秘密的孩子,兴奋揭秘道,“就是给你的呀!”说罢,对着身后的人道,“把人捉起来!”
身后传来破风声。
詹无忧敏捷的侧腰躲过。
他进门时就注意到门边多了俩个守卫,现在想来就是为了抓他准备的。
可他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手撑在桌上轻轻一跃,整个便同一只轻盈的雀儿跳出包围圈,正待冲出门去,余光却扫过身后想埋伏自己的人。
那人有着一双清凌凌的眸子,眼角微挑,带着些傲慢。
阎情?
不,不是,只是一双眼型略像。
阎情要比他好看太多。
但就是这么一楞的功夫,膝盖突然一麻。
这半废的脚实在是扯后腿,詹无忧心底低叹一声,差点跪倒在地。
詹宗延在那怒骂,“一个残废都捉不住吗!苏杭,你是废物吗!”
那个与阎情有着五分相似的男人眉眼一沉。索性从腰间抽出一把枪,指着詹无忧威胁道,“你再动一下,我就开枪了!”
詹无忧在心底冷笑,动了开枪是死,不动也没落个好下场。
还不若拼一下!直接和这对母子撕破了脸!
他反应快,凭着经验连躲俩枪,就在马上破窗离开时,那双不争气的膝盖再次传来一阵酸麻,腹中疼痛赶热闹般一齐涌来。
他一口气断了,整个人狼狈的跪在窗口,紧接着额间就被一柄还冒着热度的枪口顶住。
“跑!”詹宗延怒气冲冲跑来,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直接一刀捅进他的腹部,“我他妈让你跑!狗东西!”
……
躺在床上詹无忧如同受到了伤害,身子猛得颤了颤。
阎情立刻就发现了。
他急急握住詹无忧的手,轻声唤道,“不怕,不怕啊。宝贝儿乖,我在呢,我陪在你身边。”
记忆深处,满身鲜血的詹无忧无力倒在地上,带着冰冷凉意的刀峰在他的身体上肆意游走,鲜血不断从伤口涌出,疼痛如蚀骨之虫跟在他的四周。阎情的声音却破开时空,落入耳中,“宝贝儿,不怕,不要怕。我陪着你,无论你什么时候清醒,我都陪着你。”
詹无忧眼皮微微动了动。
无论我什么时候清醒,都陪着?
原来……我一直没有清醒过来吗?
困住他的真空地带似乎多了一道口,无数鲜活的氧气争相而入。越来越多的气体填满,转眼将这个看不透摸不着的小世界充盈成一个巨大的汽泡,伴着’啵’的一声,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