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时晏当时并不是一个死磕到底、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他知道进退有度,也知道什么叫分寸。
可陈盛从始至终也没狠过。
两个月培训时间里,时晏和他的关系终于从‘点头示好'到‘可以搭伙吃饭',也仅仅如此,陈盛并不是那种很容易放松警惕的人。
陈盛偶尔会在周六补课时间问时晏数学题——或者以此为借口,找这位同样‘孤独'的队友聊天。
刚开始只是想找一个同类互相取暖,但很快陈盛就发现,时晏和他完全不一样,世界观不一样,经历的事情也不一样。
每次聊到父母时,陈盛会磕磕巴巴的转移话题,眼神躲闪,一点也不会骗人……但时晏会主动提起自己小时候的事。
时晏说,小时候他为了让父母开心就去学了各种东西,小时候他还养过一只漂亮的小红鱼。时晏还说,家里对他的管控很严格,他的管制力也很强。
那天,老师给了他几张申请表,母亲打算让他出国先待上几年,等家里风波过了再叫他回去。
时晏一言不发接过了表格。他回去时已经下课了,陈盛的座位靠窗,周五下午教室里没剩几个人,陈盛单手支起腮,垂着脑袋一搭一搭。
等时晏叫了他几声,陈盛才堪堪醒来。
外边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水越发澎湃。陈盛问他有没有带伞,时晏将拉开的书包拉链重新关上,冷静又沉稳道:“没带。”
并肩走出校门,时晏才问他:“以后想去哪个高中?”
陈盛看上去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听到这句话眼睛亮了亮:“鑫理。”
鑫理是隔壁阳城排名前几的达标校。
“你呢?”陈盛顿了顿,然后自顾自道:“也是,你以后应该要回省重点。”
时晏没有回复他,有些出神。
等到他再次回过神来,自己被陈盛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是一条羊肠小道,道路两边种着膀大腰圆的老树。雨水噼里啪啦敲打着绿叶,再下坠击落在伞面上。繁密的枝叶里透出几道灰暗暗的光,把水涡照得发亮。
“你真敢跟着我下车?”陈盛笑了声:“那别走了,去我家凑合着睡一晚吧,大少爷。”
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陈盛在一栋挂着红灯笼的旧房子前停了下来。这座房子装修朴实,正门前搭着一堆钢筋混凝土。
也正如他猜想的那样,陈盛的父母不在他身边,家里只有一位年过古稀的老爷爷。
一进门他就能闻见菜香,室内明明没有暖气,也没什么人,却热烘烘的。时晏从小到大见过很多长辈,也明白长辈最喜欢什么样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