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奴愣了愣,跪坐在地上似乎松了口气,却又不确定地问道:“小哥儿你还在是不是?”
衿深不语,只是看着她站了起来,又是“嗒嗒嗒”好几声,方才剧烈疼痛犹如穿骨的几处都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小哥儿求你别吓我,能不能回应我一下。”阿奴道。
“嗯,我没事。”衿深道,声音泽润好似浑然天成的碧玺,悦耳动听。
衿深愣了愣,面容有几分怪异,他对音色敏感,对自己的声音更是别提了,如今这变化令他感到诧异。
成道结丹以后衿深的身体便不再长大,维持着少年时期的模样,声音也是,那时尚未倒仓,音色按照衿萝那形容,就是脆生生的,若非知道他的年纪,真的要将他当做少年郎。
如今这泽润音色比起那“脆生生”可低了些,却也是衿深拟不来的音色。
柳东青不知道衿深在怔愣什么,让他别搭理那个瞎了眼的女人,他竟然还是回应她了。
几分着急配着几分气恼他死甩袖转身,走出两步又不忍将衿深一个人丢在此处,这可是个狼窝,他周旋了三天到现在才有脱身的机会,没想到崊禧这说要去繁市历练人却跑到此处来了,还让一毛孩子给卖了。
“再见。”衿深说着,经过阿奴身边,不知何时掏出的埙,凑到苍白的唇边一声响,阿奴的身体顿时软倒在地上,衿深看一眼她,泽润的音色有几分沁凉,“再也不见。”
颉红楼戒备并不如何,蓉蓉倚仗着那香任意妄为,丝毫不担心有人能逃得出颉红楼。
衿深和柳东青在她这栽了跟头,衿深拿回乾坤袋不欲计较,更关心的还是自己身体那突然的变化。
柳东青遵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为原则,颉红楼当初诓骗他银钱,还将他拘在这腌臜之地,他定是要报复的。
活到现在,他是栽过不少跟头,可这第一次栽在青楼老鸨手里,这老鸨还想收他做小相公。
柳东青拉着衿深出了颉红楼,欲将那香料的解药给衿深服下,却见衿深除却面色苍白,浑身湿透意外,并无大碍,不由愣了愣。
“崊禧你没事?”按理说他看见衿深的时候。他便无力反抗被阿奴带了去,阿奴是蓉蓉的狗,听话得很,不可能给素未谋面的衿深解药。
衿深也是愣了,苍白面容带着几分茫然地看着柳东青,被柳东青拉着的手握了握,毫无血色的唇瓣一张一合,指尖窜起一丝灵气,“嗯,没事了。”
柳东青不语,心道这难道是空玄观弟子出身的与众不同?
他在华街游历的时间查探过空玄观的消息,这座被广弦人称为第一大观的道观其实很神秘的。
空玄观弟子每年都会在广弦何处历练,要说就该说那直系弟子,人才辈出,广弦台贤能雅士座下弟子皆是统一心法、招式。
据说空玄观弟子心法统一,却是所修不同,全看个人造化。
崊禧是他见过的第一名空玄观弟子,是少见的修乐师之道的修士。但是他总觉得崊禧还有更加厉害的地方。
“你怎的到华街来的?”柳东青问,他带着衿深站在颉红楼门前,穿红戴绿的蓉蓉站在二楼回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和崊禧二人,面容有几分扭曲。
柳东青也不惧她,在颉红楼里他受香料制约无力反抗,只能任蓉蓉为所欲为,如今踏出颉红楼,蓉蓉是拿他无可奈何。
华街修士不多,绕是颉红楼,也是倚仗香料罢了,蓉蓉拿捏不得柳东青,只能看着他和衿深二人大喇喇地站在颉红楼门口,好似在笑话她一般。
“此事说来话长。”衿深的笑容有些勉强。
柳东青看他不愿提起的模样也不多问,领着衿深到真的客栈住下,这外边却是一家糕点铺子。
“你来华街多久了?”柳东青问道。
“近几日才来的。”衿深道。
柳东青点头,算是明白为何衿深会让一个小毛孩给骗到这里来卖给颉红楼了。
华街诡谲,具体原因尚未明了,此处白天的人皆是谎言幻境,暮色降临,真正的行人才会出门,但其中混着假人。
这条巷子是华街唯一真实的地方,住得都是真人,但人心难测。
“在华街,看不得表面,需看内里。”柳东青说道,就像这家糕点铺子,其实是这条巷子里唯一的客栈了,但进来的人不多,好在生意还是不错的。
衿深点头,有几分明了华街诡谲,“正所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柳东青点头,“对,人心隔肚皮,你莫要轻信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