衿深不语,柳东青自言自语的嘟囔了几句,转头看那被烧成灰烬的影子,再啃衿深脚底,不见一团黑影的踪迹。
“你没有影子还是人吗?”柳东青问完就觉得自己问错了,这怎么说都像在骂人。
气氛顿时变得诡异。
衿深答不上来,自己当然是人,不是人还会是什么呢?
柳东青摆摆手,不去计较这些得不到答案的问题,“算了算了,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伤?衿深愣了一下,不明白柳东青是怎的知道他后背有伤的,几日奔波并未找到住所,皆是露宿在华街一角,衿深不清楚背后伤情如何。
“已经四日不曾换过药,不知是否溃烂。”衿深如实答道。
柳东青蒙了,这答得有几分牛头不对马嘴,立即又反应过来衿深身上是还有别的伤,“你身上有伤怎么不早和我说呢?”
衿深笑了笑,近几日他惦记着快点到繁市,寻找恢复灵气的方法,同时身体越来越虚弱让他忘记了自己背后还有伤的事情。
“先不管怎么过去了,找个地方住下,看看你背后的伤如何了。”柳东青说道,打心底觉得衿深着实是个轻易受伤的人,打认识他起,似乎就没有完好的。
华街的边缘是贫民居所,房屋矮小紧凑,光线阴暗,路边摆放着残缺不全的各种零件,甚至有瘦骨如柴的老鼠突然从破篓子里窜出。
房屋中是藏着人的,透过饱经风霜的破门板的缝隙观察着这两名突然踏入此处的人。
二者虽狼狈,但前者手提利剑,面上挂彩,一副凶相,后者苍白却并不柔弱,一看便知不是华街之人。
柳东青本欲搀扶衿深,只是衿深却不愿被搀扶,步子缓慢地跟在柳东青身后,盯着腕上那碧蛇纹出神。
此物好似长在他腕上一般,此次碎骨又生骨之痛是否与这碧蛇纹有关呢?
“嘶——”
衿深抬起头,好似有什么声音在耳畔响起,身边空无一人,倒是因为他的一个转头与藏在房屋中透过破旧门洞观察他们的眼睛对上了。
衿深一愣,那是一双纯粹的黑眼睛——一点眼白都没有的。
屋中的人似乎被衿深吓到,那双黑眼睛中划过慌乱,眨眼便将自己藏了起来。
“巍遥。”衿深唤了前面的柳东青一声。
柳东青停下脚步,回头面带疑惑的看着他。
衿深问道:“还有多久才能到歇脚之地?”
柳东青环顾四周,“这贫民窟上哪找客栈去,伤口很疼吗?”
衿深摇头,他倒是没有感觉到疼痛,生骨之痛的余韵尚在,几乎每个动作都是煎熬。
柳东青不语,好奇崊禧什么时候学会撒谎的,分明面色已经白得可以和森森白骨一较高下。
衿深这样还死撑着不让他扶,柳东青叹口气绕个弯,敲响了一栋房屋的门。
里面的人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到,许久都没有开门。
柳东青有几分不耐烦,胆子恁小!
“吱呀——”门开了,发出苟延残喘的声音。
里面是一对瘦小的母子,小男孩看起来不过总角年纪,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柳东青。
柳东青道:“借宿一下可以吗?会给你们银钱作为报酬的。”
许是他现在这模样将人吓到,小男孩颤抖着身子不敢说话,泪水在眼眶打转,瘦小的妇女佝偻着身子,有几分惧怕,却是将孩子紧紧护着。
衿深叹口气,上前扯着苍白的唇露出一个笑容,“我们二人遭遇不幸,经历一番苦战,身上挂彩,想寻一处歇脚片刻,可否借宿?”
衿深这苍白的病容让人放下不少戒心,加之眉眼间的温润之色,妇女犹豫了几下,看眼柳东青,那张脸现在已经惨不忍睹,的确是挂了彩的。
得妇女应允,二人才踏入这矮小拥挤的房子,里面虽然破旧却摆放的的整齐。
衿深自袖中乾坤袋中取出一锭银子交给妇女,“如此叨扰了。”
妇人颤抖着手接过银子,不敢置信只是一个简单的借宿竟得到如此之多的报酬,这是她大半辈子积蓄下来也无法触及的。
“这、这我们不敢收这么多!”妇人颤抖着手把银子还给衿深,即使渴望,但这破旧的房屋只是借人歇脚,怎可拿去这么多的酬劳呢。
衿深一愣,不确定的看向柳东青,柳东青却是明白的,将一锭银子换做一串铜钱,这样对妇人来说也是更加安全,此事还需细细同衿深说明白。
这位道长此时像极了家乡村落中地主家的傻儿子。
当务之急还是处理伤口,柳东青寻妇人要了盆热水后,妇人便带着儿子避嫌去了。
衿深褪下衣袍,柳东青神情顿时变得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