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不愿
灵气化作绵延不断的雨丝，稀稀落落地黏附着上品仙袍，金光透过灵雾折射入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清冷而明亮。
要说顾惟也是一大奇人，父母同为上仙，更是顾家嫡系独子。于情于理，这本该是个每日都沉迷于修炼的好苗子，可偏偏他却如修仙界的纨绔子弟，吃喝玩乐样样精通。
可谁知天道太过偏爱，哪怕懈怠到这种境界，也将他安排得妥妥当当。灵根是万里挑一的变异灵根，哪怕再不勤于修炼结成大道金丹也是拈手就来。
这无论从哪方面看，奇人二字都当之无愧。
至于那同顾惟一起出名的，便不能不提他父母家那把他当成凡间小孩骄纵的态度。据说顾知上仙，曾为顾惟专门开辟一片虚空，那里有着如同桃花源般的美景与源源不断的浓郁灵气。
这也着实让他人徒生羡慕，恨不得替代了这位纨绔子弟，早日飞升。
太多关于顾惟真真假假的传奇故事，总无法避免地沦为修仙界饭后闲谈。对此，顾惟自然知晓，却也从未上心。
刮着寒风的悬崖边伫立着高大身影，只能望见那锋利的眉眼盛着对这个世界的漠然处之。骨节分明的手指迅速结成一个结界，封印住悬崖下那蠢蠢欲动，却又无法挣扎的灵兽。
“师尊。”身着玄色衣衫的男子腾空而来，不敢过分靠近，就只停在虚清仙尊的三四步开外，挺直地背脊微微弯曲，沉着的双眸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这明月清风的人。
虚清仙尊转过身，眉间掺杂如冰雪般的冷意，手指垂落在翻飞的衣袍边，云淡风轻。哪怕是那不断刮着的飓风，也没有丝毫毁坏他的风度。
“何事？”
“顾家来信。”指尖捏着一封刻有秘印的信件，虚清仙尊的手指微微一动，信件便自然而然地飘到了他的面前徐徐展开。
纯黑色的眼眸一目十行地审视着上面的字迹，眉间皱成川字。
杨毅不解地凝视着神情微变的师尊，低眉顺眼地恭敬询问：“师尊，可有大事发生？”虚清仙尊一向以冷漠出名，别说这么明显的不悦了，就连情绪波动都是极为少有的。
虚清仙尊听闻此话，幽深的眼眸微微下垂地收敛起难得的波动，语气冰冷。
“算不得大事。”
信纸被重新折好，堕入那深不见底的悬崖。虚清的黑眸中像是被投入了几颗小石子，引起那一阵阵的涟漪，酝酿开来却又归于那深沉的眼底，再也寻不见一丝踪迹。
杨毅自是知晓师尊若是不愿说，他就问不出分毫有用的东西。他往后退半步，双眼深沉地注视站在光下的虚清仙尊，喉结微微滚动，到底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师尊，可是关于顾家公子参加招徒大会的事情？”
战战兢兢，可眼神却无比坚定。虚清不由得惊讶地看了杨毅一眼，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空中结出一个没有高强法力都破不了的结界，望也不望一眼地往悬崖深处甩去。
恶兽的哀鸣响遍山谷，生长在悬崖高出的花枝，像是收到了惊吓，几片难得结出的花瓣颤颤巍巍地随着寒风落入崖底。
象征着光明的太阳在另一处的山头悄悄地放出自己的金光，像那偷偷摸摸的小贼，隐藏在杨毅的身后。
虚清仙尊并未回答，只是那双清冷的双眼冰凉地审视着自己的大徒弟，没说话可足以看出他心中的疑惑。
杨毅垂落在衣袍边的手指情不自禁地微颤，他被那比刀子还尖锐的目光一点一点地审视着他的每一处，故作镇定的眼睛抬起对上那毫无感情的黑眸，内心终究忍不住稍稍一疼。
“徒儿不过是听了些流言蜚语。”
像是得到了答复，虚清移开了自己的目光，黑色的眼眸对上那金灿灿的日光，不知想起什么，双眼稍稍眯起可又迅速松开。他的脚底笼起一团白雾，腾空而起，只留下那似是非是的语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