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一同进退
纠结半晌的顾惟最终还是没能照出思绪，无奈至极的他只好低低地叹息一声，修长的手指缓慢划过桌上的纸张，最后揉作一团。
罢了，这些东西……也不是他能知晓的。顾惟都打算放弃这一切了，脑子便忽然想起了某些似乎被隐藏在记忆深处的东西。
好像还是有人可以帮他的。顾惟的神情多了几分惶恐，他朝着碧蓝的天空望去，琥珀色的瞳孔倒映着叠成棉花糖的云朵，手指不自觉地微微握紧。
要去找吗……不是很确定的他坐在位置上，长翘的睫毛仿若刚刚坠入尘世的精灵，不染一丝一毫的黑暗。
顾惟没想到自己还没去做什么动作，甚至连人都还没去找过，本来就被他怀疑的杨毅这时候居然被奉为了天选之子。
顾云担心地看着面容苍白的他，本还垂于身侧的手到底还是忍不住伸出扶住了顾惟的肩膀，淡淡的香味混杂着阳光的味道冲入鼻中。
闭上眼睛努力抑制着自己情绪的顾惟等着确保自己可以控制住了，这才缓缓睁开双眼。
清澈见底的瞳孔之中似乎酝酿着滔天巨浪，不知何时钻入屋中的金光将人一点一点划入自己的领地，逆光而站。
“鹤林，如何说的？”
要顾惟去相信杨毅就是那个天选之子，他是绝对不信的！毕竟上次撞见杨毅，顾惟心底便知晓对方已经坠入魔道。
按着天道那小心眼的性子，它所偏爱之人坠入了魔道，永世不得成仙，它怎会如此淡定，就连吱都未曾吱声。
顾云听闻这个话题，嘴唇微张，他低下头躲避着顾惟那灼热的视线，声音愈发低沉:“……他并未承认。”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这个举动无论放在谁的身上似乎都很正常，更何况无论谁才是真正的天选之子，鹤林都是他们的师尊。
而师尊这一身份，恰恰就是绝对无法动摇的根基。
顾惟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那双盛着笑意的眼眸愈发阴冷，他沉默片刻，这才缓缓扯出了个笑容，沉着的视线与顾云相交。
明明此刻的顾惟冷到了极致，顾云却像是被火烫到了一般，控制不住地往后退了几步，与此同时本来还只是放在顾惟肩上的手加大力度。
疼得顾惟止不住的倒吸了一口气，眼帘微垂恰好遮住了终于染上几分变化的眼眸。
向来干净的声音好像染上了几分低沉，顾惟的手轻轻地搭在了顾云的手背之上，微凉的指尖迅速夺去了原本的温热，最后化作同温。
“阿云，我想出去一趟。”
“可现在这局势，你不该出去。”顾云皱着眉拒绝。
“我想，而且既然他们都敢踩着我让杨毅上位了，我若是再不出现，岂不就是坐实了他们所编造的一切事宜？”
顾惟说得不无道理，可顾云想想来之时顾木之那一段语重心长的嘱咐，神情到底还是坚定了下来。
“不行，你只需要乖乖呆在这里便好。”
其他的事情他们都会替顾惟处理好，顾惟只需要去做想做的事情，脸上永远都保存着天真烂漫的笑容。
顾云的眼睛不由得一暗，他的心里叹了一口气，实在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这般果断的拒绝顾惟。
本应该哭哭啼啼的顾惟却还是一脸平静，他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种结果。眉间瞬间划过几分歉意，可下一秒就又是平日那副浅笑吟吟的模样，顾惟伸手替顾云冲了一杯上好的寒峰茶，声音倒是听不出悲与喜。
“既然不行那边算了，顾云喝杯茶再走吧。”
顾惟将茶推到顾云的手边，接着又垂下眼帘行云流水地替自己冲了另一杯茶。
或许是他的表情实在太过镇定，顾云对于自己打小看着长大的他自然也是没有任何防备之心，便几口就把茶水给吞入腹中。
顾惟抬起白玉制的茶杯，轻抿一口，也不阻止顾云的离开，只是在后面默默看着，心中暗暗算好时间。
就在顾云倒地的前一秒，顾惟猛的一下就从座位上飞出，正好接住了已经陷入昏迷的顾云。他轻手轻脚地把人抱到床上，眉眼之中终究还是多了几分歉意。
“抱歉……可我不这样，我便无法离开。”
顾惟走之前还算是有良心的留下了一张纸条，写明自己的去向免得到时候顾木之逼问起来顾云哑口无言。
他走到院子中，骨节分明的手指不知何时缓慢握起了被他隐藏许久的扇子，被镶嵌这各色奇珍异宝的扇叶正随着顾惟的动作啪的一声就展露出自己的放风姿。
耳边的风声不绝，比那吞噬万物的海浪还要张狂嚣张。顾惟冷着眼，脚下踏着几朵看似无害的云朵，向来都是慵懒的背脊在此刻挺得笔直。
顾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穿过重重机关硬是冲到了清风山之上，而等他回过神之时自己便已经站在了鹤林的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