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惟不知哭了多久，就连鹤林的仙袍都被打湿大片，他一边喘气一边打着嗝，委屈巴巴地望着眼睛血红的鹤林。
本以为自己可以放弃一切，与鹤林长相厮守，只是目光相接那刻，眼泪便又不自觉地滚落，直至衣袍。
顾惟的身体像是那受到威胁的兔子，不断颤抖着，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松开了鹤林的腰间，他低下头强忍着痛苦，凝视着抽出嫩芽的小草嘴唇微张。
“鹤林……我们……”
“我们……我们以后还是……做……师徒吧……”师徒二字拖着浓重哭腔，鹤林神魂一震，毫无血色的薄唇化作直线。
耳畔只剩风的声音，顾惟全然不敢抬头看向鹤林，他像是要将土地盯出个洞来那般，认真而又专注地凝视着，滚烫的泪珠砸出朵朵水花。
一直拍着顾惟的手掌一顿，过了半晌才听见那似乎就要随风而逝的声音：“……好。”
鹤林不知晓自己是如何走回从前的屋中，呆滞的目光轻缓划过墙壁上的画作，再定格于顾惟还未收到的那份礼物，苦涩一笑。
精致的木偶被刻画得栩栩如生，光是望着便能让人知晓，刻画之人到底有多用心。
可再用心又有什么用……他们不再是那亲密到令人嫉妒的关系……
这段日子，无论是鹤林还是顾惟都是浑浑噩噩的，顾惟深知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若是还在于此那怕是他与鹤林，此生此世都无法逃脱。
琥珀色的眼眸不由得倒映出周遭的一切，仿佛每一件事物都染上了鹤林那清香的味道，每走到一个地方，都能想起那些日子的美好。
顾惟微微垂下眼眸，掩去其中的思绪万千，过了片刻才低低叹气。
飞向不知多久未曾到过的小屋，顾惟的脚步不由得一顿，他站于门外，抬起的手定格于半空，始终不敢敲下。
耳边的春风不断催促，心中痛苦依然存在，这才让顾惟轻轻地敲下那扇仿佛足以改变一切的大门。
当敲门清脆的声音响起，顾惟几乎就要落荒而逃，可还没等到他掐出法诀逃走，里面低沉的声音便传了出来：“进来。”
不难猜测顾惟此番来意，鹤林低垂着眼注视着桌面上袅袅升起的茶烟，余光迅速一扫，心疼不已。
本就不多肉的脸颊，如今已消瘦成骨，那双清澈透底的眼眸蒙上再也散不去的阴霾，而阴霾恰恰是他给的……
自嘲地扯出一个笑容，垂落于桌下的手指握成拳头，圆润的指尖深深陷入掌心，流下鲜血，却没能察觉丝毫。
顾惟的脚步停顿半晌，这才缓慢步入这间屋子，琥珀瞳孔倒映出茶水终究还是忍不住滴下泪水，他抬起头注视着仿佛十分平静的鹤林，声音沙哑不已。
“师尊……我想驻守明霞边疆。”
顾惟的实力怕是修仙界中无人能胜，鹤林笔直的身躯不由得颤抖一下，这才努力压抑着眼眸中的不舍，端起茶杯抿上一口。
苦涩的味道迅速占满味蕾，再也不给其他一丝一毫的缝隙。
不仅仅嘴苦……连心都是苦的。
顾惟吸了吸鼻子，眼眸认真地审视着不知不觉中又苍老了些许的鹤林，心中的担忧到底还是压倒了瞳孔，正欲说点什么，却被那清冷的声音打断。
“好，何时启程？”
“后日……”
时辰一到，鹤林自是早生起来赶到竹园，当目光瞥见矗立于桃树下的顾惟时，目光一愣。
只见他那亲手养大的徒儿，站在漫天飞舞的桃花中身穿那件红到刺眼的衣袍，稍稍抬头就连唇齿间都似乎染上了几分春光烂漫，手指轻捏着一朵娇粉的花，朱唇轻启最温柔却又最为决绝。
“惟愿与师尊，此生不见。”
带着泪意的眼眸用力一转，那恍若还闪着光的泪痣在那金光灿灿的光下变得黯然失色。
鹤林绝望地盯着那比天边还要惨烈的背影，一向冷淡的眼眸终于绪起泪光就这样痴痴的、傻傻的站着一动不动再也不愿意移动分毫。
此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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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这个结局好早好早就定好了hhhh
终于完结啦，有点仓促但是我感觉我的线应该都填完了吧？？
以及我已经不敢逼逼了，这本数据实在是打击人(??.??)我都怀疑没人看，反正就完结撒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