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裴志洪在短短一个月中,头发几乎全白了,会议结束,他和裴泷身边最心腹的、这两年帮他们运作贪腐行贿的两位秘书,被门外突然到访的检方直接拿着批捕文件带走了。
而整件事没有任何人通知他。
裴泷看着眼前这一幕,身子仿佛被死死地钉在了座位上,他脚软,站不起来。牢狱之灾犹如阴云下的暴风雨一般笼罩住了他,全看裴煜愿不愿降下这把刀。
他僵硬地转过头去看走的差不多空的会议室里,被留下的高管请示事务的裴煜,裴煜就坐在那里,往裴泷这边睇了一眼。
裴泷被裴煜那一眼看过像是毒蛇扼住喉咙,他知道他后半辈子的安危全在那两个被带走的秘书手里了,换句话,他现在就像一条可怜的虫子一样被裴煜捏在手心里,而裴煜坐着的那个位置,永远和他无关了。
晚上,裴煜把白天的事告诉温南书,别的没多说,就说都处理好了,他后天就过来看他。
有时差,温南书还正在拍戏,知道裴煜解决了手头的麻烦也高兴起来,裴煜见他高兴,又多说了一会话,俩人现在就算是这样聊一些有的没的也是愿意的。
挂电话前,裴煜说,宋杨在巴黎谈生意,到时候一起聚聚。
温南书的拍摄任务重,挤了一个晚上出来吃饭,裴煜也刚到,一眼就看出温南书下巴又尖了不少。
裴煜皱眉:“怎么回事?怎么瘦了这么多?”
“最近拍戏有点累,别担心。”温南书知道他最近拍摄强度大,整夜不睡也经常,瘦一些在所难免,他还刻意穿着长衣长裤,都不敢让裴煜看见自己身上的伤。
倒是宋杨,他身边带着一个男孩。
“真的是温南书!!南书哥!我可以这样叫您吗?我和我室友都是您的超级粉丝!您的每部电影我都刷了不止一遍!您可以给我在手机壳上签个名吗?!”
男孩见到荧幕里的偶像很激动,他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长着一双漂亮水灵的桃花眼,顾盼间神采飞扬,介绍时说在巴黎读时装,一直挽着宋杨的手撒娇,与叶默那一般自卑羞涩的样子完全不同。
听裴煜说,宋杨和赵家小姐已经把婚结了,只是俩人一直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饭至末尾,裴煜出去接电话,男孩则在外面拍照,饭桌上只剩下温南书和宋杨。
宋杨说:“这段时间的风波总算过去了,等你拍完电影,我一定包场给你们庆祝。”
温南书答应,又问:“最近国内有事吗?”
他常问裴煜,但裴煜都说不用他操心。
“没什么,裴煜出手你还不放心?裴志洪和裴泷算是彻底完了,估计下半辈子都得看裴煜的脸色胆战心惊的过日子了。倒是顾久笙,他被裴煜送去疗养院之后割腕自杀了一回,被护工发现抢救回来了。”
“自杀?”
宋杨看温南书诧异,意外道:“你不知道?裴煜他没告诉你?”
温南书摇头,宋杨道:“唉,估计是裴煜不愿跟你讲,顾久笙自杀之后,齐照去求了裴煜好几次想把顾久笙带走,把裴煜顶恼了,差点翻脸,不过齐照也是我们在A市一块玩的要好的,最后裴煜还是让他把顾久笙带走了。听说齐照带他去新加坡戒毒了,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温南书听罢,心底怅然。
“真不知道齐照那小子是中什么邪了,就迷在顾久笙身上,为了一个吸毒的,不惜跟我们翻脸,真够他的....”
宋杨话的刚落,突然夹菜的筷子顿了一下。
他说齐照中了邪,那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中了邪?竟迷在那往生得一副怯懦又自卑的模样,瘦的在床上抱着都硌手,大声骂两句都要吓的发抖道歉的叶默身上。
温南书看见宋杨怅神,偏头看了眼外面花颜雪肤的男孩,那是和叶默完全不同的人。
他犹豫,还没开口,倒是宋杨率先出声了:
“找过,可他找不到了。”
宋杨不爱抽烟,这家米其林日料店也不让抽烟,他拿着烟在指尖搓了两下,又放下:“我半年前就去找叶默了,可是他搬走了,什么都没留。我知道他故意躲我,我给他打的钱他再没取过,我找了他大半年,可中国这么大,我实在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他了。”
宋杨深吸了口气,肺里像灌了玻璃渣,温南书道:“…或许叶默是回去老家了,你想找他,去老家找找看?”
宋杨摇头:“到处都找过了,他老家没人了,叶默就他和他妈,我订婚那会儿他妈在医院里就不行了,就剩他一个人,他那么傻,胆子小,又好骗...,他是怎么撑过去的…,”
宋杨睁了睁眼眸,不知何时边缘爬上了许多红血丝:
“我之前误会他的太多,回不去了…,后悔,是真z他妈的后悔…,可也真的不知道该往哪儿后悔了。”
“...所以有时候我是真羡慕你跟裴煜,我们看着你们俩一路走过来,爱过离过,说句心里话,我们几个从小都是一丘之貉,在感情上犯的混没谁比谁的屁i股干净,但裴煜比我有福气,他遇上你,你们兜兜转转,还能回去…。”
“你们在聊什么呀?”
是庭院拍照的男孩回来了,他直接把手塞进宋杨手里暖着,娇声道:“宋杨哥,你跟南书哥是朋友为什么提前不告诉我,我今天穿的这身衣服合影最不上相了!我好想跟南书哥合影的!我舍友肯定羡慕死我~!”
“早跟你说了,自己睡的跟小猪一样怪谁?”
宋杨脸上不见了情绪,揽过男孩,男孩跟他撒娇说衣服不上相,宋杨只道:“明儿个带你去买。”
男孩开心地直朝宋杨脸上亲了一大口,宋杨端起杯子,不再说话,只将杯里的酒喝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