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法阵
说罢阮宁安扔下酒杯径自起身,然而刚站起来身形却不由自主晃了晃。
他立刻反应过来发生了何时,神情危险地质问玉华,“你在酒里下 药?”
玉华还是笑着看着他,“不是药,这酒是醉浮生。”
醉浮生初入口时酒气不重,然而后劲却很厉害,只要饮上一小口便会大醉三日不醒。
阮宁安看着玉华面前分毫未动的白玉酒杯,咬牙切齿道,“你要做什么?又将我交给名门正派还是直接杀了我?”
玉华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笑着走近他,如同以往无数次一样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关于救你之事,我从未后悔过,只是未能让你知晓你曾被坚定选择,以至于滋生出如此怨恨,…到底有憾。”
阮宁安听得直皱眉,不顾已经逐渐模糊的视线狠狠攥住玉华的手腕,“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救我?!我从来都是被你抛弃,何时被你坚定选择过?!”
玉华但笑不语,动作轻柔地抬手为他拂去额头碎发。
“…你说话!”阮宁安神色愈发激动,他隐隐有一个惊天猜想,但他不敢承认。他撑着石桌强制自己站起来,然而却一个重心不稳往前跌去。
玉华接住他的腰,搀着他将他安置在床榻上,细心为他盖好棉被后低头在他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即使已经提前疯狂动用内力化酒,阮宁安却还是觉得自己被越来越浓烈的酒气裹挟着,意识越来越模糊时他听见玉华在他耳边珍而重之道,“为师知道你前半生因身份受累,活得很苦。为师还你一个自由,以后好好活着,连带…代我活着。”
阮宁安虽不明白玉华话中的深意,却因他这番话生出强烈不安的预感。明明该死的是他,为什么玉华要说出这种…堪比遗言般决绝的话。
遗言?为什么…为什么…
阮宁安心中不安加重,他直觉想阻止玉华接下来要做的事,然而眼皮却沉重到他连睁眼都不能。
最终他拼尽全力也只是皱了皱眉。
如同玉华那次抛下他和落梅苑一样,这次他依旧走得毫无挽留余地。
只是这次,阮宁安终于没有办法再阻止他。
……………
天空厚重黑云层层翻滚,其中裹挟着沉闷遥远的雷声。
人间怨气绵延数千里,浓厚怨气缓缓上升,待怨气上升至天空时,厚重云层中穿梭的雷电赫然又浓烈了几分。
玉华站在一处断崖,狂风吹得他衣袂上下翻飞,他闭着眼睛掐指推演了一遍又一遍。
终于…
他睁开眼睛,摇头笑了笑,“时辰已至。再过三刻,还请有劳星君了。”
璇玑皱眉欲劝,“子清,你何必如此…”
玉华回头对她笑了笑,“那你又何必如此为了紫云违反天规私自改了她的命格呢?”
今生过后紫云再也不能投胎为人了,可是命格显示她今生将死于横祸,活不过十三岁。
因此璇玑私自改了她的命格,还给她最后安稳的一生。如今面对玉华的诘问,她也只能沉默以对。
其实感情这回事,到底身不由己。
璇玑于是换了个话题,打破了略显沉闷的气氛,“你…还有什么话是托我带给他的吗?”
玉华仰头看着阴沉天色,良久轻叹道,“…不必了。”
璇玑看他这幅平和淡然的模样到底心有不甘,忍不住一口气道,“他到底有什么值得你为他做这么多,甚至不惜为他挡下天雷之劫?”
玉华轻笑道,“心甘情愿而已。”
璇玑拿他毫无办法,摇摇头在地上布置法阵,只是她心中火气到底还在,画阵法的力气便也重了许多。
玉华但笑不语,低头思索别的事情。
…算算时间,阮宁安一句向南快马加鞭数日,距此最少也有千余里路程。应该不必担心他会折回来了吧。
“…子清,时辰到了。”璇玑略带犹豫道,“代他人受劫是禁术,代价是魂飞魄散,…即使这样,你也想好了吗?”
玉华收回思绪,还有闲心逗她,“那星君觉得我是想好没有?”
璇玑没有心情同他玩笑,长长叹了口气,“那我便要…启动法阵了,过程会很痛苦…你…”
玉华浑不在意道,“来吧。”
…………………
阮宁安是在颠簸中的马车中醒过来的,强制用内力逼出酒劲对身体有损,因此他刚醒来便觉浑身酸痛。
然而他顾不得疼痛,刚睁开眼睛便急急起身,急切想找到玉华问个明白。
只是…他看了眼周围陈设的物品,立刻意识到自己如今是在马车上,车中不知将要驶向何处,车中颠簸得厉害。
阮宁安紧皱着眉,拖着沉重的身体摇摇晃晃走到前方,而后一把掀开车帘。
坐在马车口赶马的人闻声回过头来,却让阮宁安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