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许还记得两人有次吃饭,云舒喝汤的时候不小心滴了一滴在衣服上。
他整个人瞬间就陷入暴躁状态,拒绝继续吃饭,也拒绝和尤许交流,只是固执地盯着衣服上那滴印 记,两手不断用力猛搓,手指都被搓得一片通红。
尤许实在拿他没辙,只得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让花熠团队的工作人员临时送来一套天蓝色的衣服,哄着云舒说是新给他买的,让他试一试。
云舒换上了另一套干净的天蓝色衣服,才勉强被安抚下来。
除此之外,他还经常会为了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先喝汤还是先吃菜等等很微小的事情苦恼很久。
对于很多人来讲,有一个这样的伴侣,一定是种麻烦。
但尤许从不这么觉得,他对待云舒,好像永远有用不尽的耐心。
尤许也会偷偷翻看云舒的朋友圈。
令他惊讶的是,云舒的朋友圈里都是一幅又一幅的画。
画风很独特,有时候让人看不懂,却又会莫名被触动,觉得很舒服。
尤许知道,很多高功能自闭症的人都会在某个方面卓有天赋。
他便夸云舒朋友圈的画很好看,问是不是他画的。
云舒承认了,竟还难得多讲了两句,说自己就是靠画画生活的。
尤许托画圈的朋友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云舒其实在画圈还小有名气,不少人都知道有这样一个新锐画家,只是很少有人见过他的面,一般想要买画都是通过网上看或者旁人介绍,之后邮寄。
尤许趁热打铁,在微信上试探着问了问云舒的家庭。
云舒很乖,或者说是面对尤许,他总是知无不言。
尤许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从云舒简短的回答里,尤许渐渐拼凑出了云舒的家庭。
云舒今年22岁,可他从15岁开始,就被送入了所谓的特殊学校寄宿,之后,便没有之后了。
他的父母在他15岁那年又生了二胎,是个很健康的小女孩,在云舒成年之后,他的父母就带着小女儿出国,长期定居国外了。
云舒之于他们,就像一个错误,要被彻底抹去的错误。
高中毕业,尤许在学校老师的帮助下,开始专业学画画。
他本就有天赋,又没有其他爱好,画画总是格外专心,不出一年就小有所成。
他的美术老师也很好,开始渐渐通过人脉替他卖画。
尤许知道这些的时候,心疼得恨不得立刻冲去云舒家,把人直接拐回来,再也不放走了。
可他还是堪堪维持住了一丝理智,面对云舒,一定要循序渐进,任何没有按计划进行的事情,都可能让他突然崩溃。
因此尤许也只能越来越频繁地约云舒见面。
而同时,尤许也能感觉到云舒对他态度的转变。
从最开始见到他没有表情,打招呼时候叫他“柠檬蛋糕”,到现在已经学会远远地看到他,就笑一笑,乖乖叫“尤许哥哥”了。
而继那次在摩天轮上,云舒摸了他的眼睛,说“比灯光好看”之后,云舒对他的肢体接触,也渐渐多了起来。
且这种肢体接触总是出其不意。
他学会了在听到讨厌的车喇叭声时候,赶在尤许捂住他耳朵之前,自己就先钻进尤许怀里。
他会在尤许吃东西不小心沾到嘴边的时候,伸手替尤许揩掉。
他甚至还会走路走到一半,突然从后抱住尤许,埋在他脖颈深吸一口,之后说“好香”。
如此种种,要不是知道云舒有高功能自闭症,尤许真的会觉得,他这是在光明正大撩自己。
可偏偏又不是这样。
尤许摸不准云舒面对他时的态度,甚至不知道云舒对所谓的“爱情”,是否有概念。
他很怕自己对于云舒而言,只是像云舒喜欢的一幅画一样。
可转念又想,即便是这样,他也心甘情愿。
两人的关系就这样不紧不慢向前进展着,尤许不会逼云舒想明白,甚至不会把这种问题放在明面上。
他甚至想,两个人就这样陪伴下去,习惯对方的存在,好像也很不错。
直到有天,花熠父亲突然被人嫁祸,沈曜公开在微博上怼新闻号,两人的cp轰轰烈烈炒上热搜。
事情出得突然,尤许身为花熠的经纪人,同时也是朋友,自然是立刻带领整个团队进入公关状态。
那天他一直忙到凌晨三点,事态才终于渐渐平息。
尤许疲惫地关了笔记本电脑,拿起手机,才发现已经这么晚,早已经过了平时给云舒发晚安的时间。
他慌忙点开置顶对话框,才发现云舒在0点过5分的时候,曾破天荒地给他打过一个语音电话。
而他平时,正是0点准时给云舒发晚安。
心脏重重一跳,了解云舒的性格,尤许没犹豫,立刻回拨了回去 。
被云舒划进习惯里的事情,是不可以被打破的。
会发生什么尤许还不知道,但他至少知道,云舒等不到晚安,就一定不会睡觉。
可语音通话却无人接听。
尤许有些慌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起身匆匆穿上外套就出了门。
尤许觉得自己活了三十二年,从来没有这么
慌张过。
他一路飞奔去了云舒家,也顾不得什么唐突不唐突了,上楼敲门,却迟迟没人来开。
尤许一边不停地打电话,一边脚底不停,又往他们最初认识的那条马路边跑。
他不知道云舒会不会去那里,可总要先去找了才知道。
平时走路10分钟的路程,尤许用了不到3分钟,就赶到了。
凌晨三点过的街道,空空荡荡,了无人烟。
马路边,身穿一身天蓝色的瘦弱少年,正蹲在一个石墩边,抱着膝盖,垂着头。
安静而孤独。
尤许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攥住,抽疼得厉害。
他在心里连骂了自己三声“混蛋”,才放缓脚步,一步步走到了云舒身边,陪他一起蹲下来,轻声叫他,“小舒。”
云舒抬起头,视线慢慢聚焦到尤许脸上,就又露出笑来,“尤许哥哥。”
他也不生气,也不质问尤许为什么不发晚安不接语音电话。
就只知道一个人跑来他们最初认识的地方,傻乎乎地等,甚至不会想等不到该怎么办。
去他大爷的循序渐进!
尤许压着心脏抽疼,再也没忍住,伸手把云舒紧紧揽进了怀里,吻上他的耳朵,“小舒,跟我回家,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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