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喵世子
柳砚之赶到君幼暝身边，翻身下马，一把将君幼暝拽到跟前，紧张地打量。
“受伤了没？那龟孙对你做了什么？暝儿你还认得我是谁吗？头痛不痛？身上痛不痛？”
“头痛。”君幼暝皱着眉，“不过没别的事，月巫想扰乱我的记忆，但是没成功。乐安中了毒，应当也没有性命之虞。啧，能不能先回去？有什么事回去再好好说。”
看得出来君幼暝不太舒服，柳砚之便将他托上马，又让一个骑兵带上神志还有些不清醒的舒乐安，返回静边城。
杏林三号从柳砚之身上爬到君幼暝怀里，钻进他衣襟里。
柳砚之和君幼暝都没有说话，从草原飞奔回到静边城，蛟睨骑兵回营，柳砚之带着君幼暝和舒乐安回将军府，并让身边的武副将去把军医都喊过来给世子爷看病。
君幼暝虽然没被月巫催眠成功，但是抵抗月晷的神秘力量让他觉得浑身都在痛，痛得他极度暴躁，只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忍着疼，克制着自己的无名怒火。
柳砚之坐在床边陪着他，把他的菩提子给他戴回手腕上，想了想，又把多宝阁上的舍利子取下来，放在床头柜。
以往菩提子和舍利子对君幼暝来说就是个摆设，除了好看，没别的用处。而如今他明显感觉到，在舍利子下旁边能迅速宁心静气，甚至想原地出家。
心头一松，君幼暝便觉得困，脑子逐渐昏沉，半睡半醒似的，耳中听不清旁边的声音，眼前却好似有纷乱的人影在晃动，光影陆离，让人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君幼暝意识混沌之时，静边军所有的军医，包括在医馆坐诊的太子妃，都赶到将军府来给他诊脉了。
然而就像当初柳砚之被月巫暗算一样，这次月巫的诡异手段落在了君幼暝身上时，也没有一个大夫看得出来是怎么一回事儿。
柳砚之在屋里暴躁地来回踱步，看着一群低着头一脸心虚愧疚，缩着脖子犹如鹌鹑的军医们，骂道：“当年诊我诊不出来，如今诊世子爷你们还诊不出来！这些年的饭都吃进狗肚子里了吗？！”
柳砚之不常骂人，但骂起人来威力堪比漠北最冷最烈的隆冬暴风，把一群汉子骂得瑟瑟发抖，恨不得躲进床底下。
大夫们也很委屈，北狼月巫的巫医手段本也不是他们能知道的东西，诊不出来才是情理之中，骂那么凶做什么……
可当他们看到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世子爷时，那点被暴风怒骂的委屈便成了心虚。世子爷教了他们那么多东西，而他出事时，他们却连一点忙都帮不上。
甚至还不如他身边那只猫有用。
柳砚之骂了足足一盏茶时间，才把一点用都没有的废物点心们赶出去，脸色阴沉地守在君幼暝身边，把自己的菩提子也套到他的手腕上。
“暝儿，”柳砚之抚着君幼暝的额头，低声叹着，整个人都颓败下来，“对不起，是我的错……”
柳砚之对月巫的厌恶在此时达到了顶点。月巫为了潜入静边城，将满旺商行留在漠北的岳家人杀了个干干净净，自己带着月仆顶替。而他顶着伪装，在蛟睨军眼皮子底下潜伏了一个多月，又差点拐走了君幼暝。
月巫该杀！
柳砚之在君幼暝床边陪了许久，等到离城去接应兵部辎重队的太子卫桑回来后，才喊他到书房来，商议要事。
君幼暝昏睡不醒，对外界发生的事情无知无觉，但又不是完全的毫无知觉，有时候他会短暂地清醒过来，听得到身旁的声音，也能知道在自己身边的是柳砚之还是茯苓，但清醒的时间太短暂，短得柳砚之他们都还没发现他醒过，便又再次陷入黑梦之中。
如果不是他的脸色明显红润，眉宇间也没有任何不适的神色，柳砚之恐怕都等不到朝廷的回复，便举兵攻打北狼了。
他更像是睡着了，有时候还会哼唧两声，翻翻身，除了醒不过来，没有半点问题。
君幼暝像是要把这十多年来缺的觉一口气补回来，睡了将近十天，才在九月末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他醒来当天，正是柳砚之率兵与北狼交战之时。
“您醒了！！！”
一大团毛茸茸爬到胸口上，沉甸甸的重量让脑子依然昏昏沉沉的君幼暝清醒了几分，轻轻啊了一声，想抬手摸摸杏林三号，却觉得浑身提不起半点力气。
“少爷？”守在床边的茯苓惊醒，迅速扑到床边来，看着睁开双眼一脸刚睡醒模样的小少爷，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您……您饿不饿？要不先喝点水？想吃些什么？”
君幼暝昏睡期间吃不了什么东西，哪怕脸色看上去还不错，但人是切切实实瘦了一大圈，看着仿佛被子都能把他压垮。
他懒洋洋地嗯了一声，在茯苓的协助下坐了起来，喘了口气，问道：“柳砚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