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厅离这边有点距离,走在游廊上时,君幼暝稍落后君孟曦半步,无意识地打量了他几眼。
君孟曦比君幼暝大了十二岁,如今已经是奔三的年纪了,但君家的人在年龄上似乎很得上天偏爱,不仅老一辈明显比其他同龄人年轻健朗,二十八岁的君孟曦看着也像刚刚二十出头,仍然有着明朗疏狂的少年气,君仲晖更是跳脱,活像个刚上国子监的少年。
发觉小弟走在了后头,君孟曦稍停了一下,回头笑道:“怎么?是不是穿太多了,有点行动不便?”
“还好。”君幼暝略微加快了点脚步,“腿没你的长而已。”
君孟曦又轻轻笑出声来,抬手揽住他的肩膀。
君二老爷和二夫人都还没回到燕都,不过这一顿晚饭也是够热闹了,十二口人在暖厅里吃饭,坐得满满当当。
君老爷子鬓发已白,精神头依旧很好,精神抖擞地坐在首席上对君幼暝吹胡子瞪眼:“臭小子!跑那么远,半年才回来一次!去年都没回来过年!今年你压岁钱减半!”
老夫人啧了一声,虎着脸斜了老爷子一眼,转过脸又笑眯眯地对小乖孙道:“没事儿,糟老头子不给你压岁钱,奶奶给你,翻倍给!”
君幼暝嗯了一声,环顾一圈,问道:“娴表姐呢?”
“几个月前她便搬出君家,去她的郡主府住了。”坐在他旁边的君仲晖说道,腿上放着一个手捂,两只手塞在手捂里不想拿出来,“不过她如今每天都会去百华堂坐诊,你若想寻她可以去百华堂。”
君幼暝哦了一声,对陈婧娴搬出君府有点意外,不过也不难理解。
就算君家的人再怎么好,对陈婧娴来说在这里住都算寄人篱下,还是住自己的宅子舒坦。
大夫人笑吟吟道:“娴娴还有不到两年便能出孝,过完这个年,她和晖儿的婚事也可以着手准备了。”
君幼暝一愣,“婚事???”
老夫人大夫人和君子晴都笑了起来,笑得君仲晖耳朵都红了,君子晴道:“他俩挺合得来,奶奶也问过婧娴了,她说可以,所以等婧娴出孝后,便找个吉日把他俩的婚事给办了。”
“哦——”君幼暝点点头,看向君仲晖,“恭喜?”
“恭喜得太早啦!”君仲晖抬手摆了摆,耳朵红通通,“眼看我都有人要了,暝儿你和砚之……”
“咔——”木桌被重重地敲出一声清脆响声,把君仲晖吓了一跳,下意识闭嘴望向大哥。
君孟曦手指在桌面上点了一指头,几乎把桌面给戳出一条裂缝,不紧不慢道:“暝儿还小呢,着急什么?”
君仲晖挺怵大哥,怂怂地哦了一声,打着哈哈:“菜上齐了,吃饭吃饭,饿死了!”
君家人口越来越多,晚饭也比以往要丰盛,还照顾了大少夫人的江南口味,做了不少江南菜。
吃饱喝足后,一大家子便照例在暖厅里喝茶聊天,老夫人、大夫人、君子晴凑一起聊护肤,大老爷、君孟曦、君仲晖一起谈论朝上的事情,老爷子和姑爷北堂沨逗着北堂小刀玩,把药典打开来教他认草药图。
而君幼暝则是被一岁半的大侄子君小珩抱着,面无表情地往后仰了仰,躲开试图啃他脸的大侄子。
大少夫人掩唇浅浅地笑,一双杏眼都弯成了月牙,“珩儿长牙了,最近总爱咬东西。狸奴莫被他咬到了,小东西咬人还挺疼的呢。”
“嗯。”君幼暝一手护着趴在他怀里的君小珩,一手趁他张嘴时掐住他的脸颊,借着灯光往他嘴里看看,“舌象看着不错,喂养得很好。”
说完,他把君小珩往腿上一按,一翻,让他仰面躺着,趁他一脸呆兮兮还没反应过来,按着肉乎乎的小肚子叩诊,“有点胀气。”
“啊呜——”君小珩乌龟似的划拉两下胳膊腿儿,乌溜溜的眼睛望着四叔,不哭不闹,乖得很。
大少夫人伸手掐了掐儿子的小脚丫,叹息道:“唉,我当初随我家外祖学岐黄之术时,专程学的千金脉,小儿脉都没怎么学过……有时候珩儿有点头疼脑热的,都还得外出找小儿医。”
君幼暝记得如今擅长儿科的大夫确实不多,比看妇科的还少,想了想,道:“我有在编纂小儿病症诊治的书,小儿推拿法也会写上,不过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写完。要不我明天先教你一点好了。”
这正中大少夫人下怀,欢喜地柔声道:“好啊,那便麻烦狸奴了,正好让珩儿给我练练手。”
君小珩尚不知道自己即将成为娘亲练习小儿脉的模特,还在扒着四叔的衣襟,张大嘴试图啃过去。
【作者有话说:狸奴也是当叔的年纪了……
(虽然实际上才十六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