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砚之闷闷地笑,抬手捏住猫后颈,把猫从脸上拎开,“此狸奴非彼狸奴,我想要的,是世子爷君狸奴——”
君幼暝心想,是不是离开静边城后没有甲胄压制,柳砚之的浪劲儿简直越来越猛。
“砚之想要什么?”
温润的嗓音忽然传来,惊得柳砚之唰地坐起身,看着从屏风后绕出来的君孟曦,心虚地笑道:“也……没什么。师兄你来找暝儿吗?”
“是啊,不然还能来找你么?”君孟曦淡淡地斜睨他一眼,又对君幼暝道:“北狼月巫跑咱府上来了,说来拜访你,爹和仲晖在应付他,你不用管。不过这段时间你若是想出去逛街,必须带够人。”
君幼暝茫然地啊了一声,握着笔眨眨眼,颇为困惑,“他这么大胆的吗,直接找上门了?”
“有鸿胪寺的人在跟着他,若是只他自己来,晴娘都能把他轰出去。”君孟曦晃到桌子边,伸手揉了一把小弟的脑袋,“他对你有所图谋,难保不会出什么阴招,你也别因为回到了燕都便松懈大意,身边不能离了人,知道吗?”
君幼暝点点头,君孟曦屈指弹了一下他发带上的绒球,又转头对柳砚之道:“你随我来。”
柳砚之点点头,沉着冷静地站起来跟君孟曦走出去,心想,就知道月巫一出没肯定没好事,但来自大舅子的鞭笞,再凶残他都得受着。
正好挨完打后回来对狸奴撒娇讨好处。
柳砚之小算盘打得响亮,君幼暝看着他俩的背影,一头雾水,寻思着或许是什么军机要事,便没再多想,继续编写他的医书,准备用来当新一年的教材,走神时想了一下,说不定这本书能成为儿科专著,后世还会把他当做古代第一儿科圣手呢。
君幼暝间歇性热血沸腾,斗志昂扬地伏案撰写。
站在他身后的茯苓和舒乐安无声打赌,赌这次小少爷的干劲儿能维持多久。
舒乐安赌一个上午,茯苓赌半个时辰。
一炷香后,君幼暝开始摸鱼,发呆,走神。
半个时辰后,君幼暝打着哈欠,放下了笔,躺在榻上懒洋洋地撸猫。
茯苓伸出手,舒乐安默默把一个小荷包交给她。
摸鱼,君狸奴是专业的,他写一两行字便歇一会儿,撸猫、嗑松子、看二哥写的话本,玩够了再继续写,然后再摸鱼。
他还没写多少行字,柳砚之便回来了,有点一瘸一拐的,比方才出去前明显没什么精神。
“怎么了?”君幼暝放下笔,摸了摸他的脸,又给他把脉,“怎么出去一趟便蔫儿了?着凉了?”
“没有……”柳砚之黏黏糊糊地趴在他肩上,十分柔弱,“师兄和我切磋了一场,我技不如人,败得好惨……”
柳砚之难得这么颓丧,君幼暝心疼地摸摸他,温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嘛,而且我大哥那么厉害,你输给他不丢人。”
柳砚之哼哼唧唧,心想君狸奴你怎么就不会抓重点呢?
君幼暝哄了一会儿,片刻之后抓对了重点:“我大哥下手是不是太重了?你哪儿疼?”
“胸口,肚子,后背,都好痛。”
君狸奴可心疼坏了。虽说他大哥文质彬彬温文尔雅,但广袖博带下那一身腱子肉可是实打实的,弱鸡一点的人说不定都被一拳打死。
柳砚之一副“我好柔弱”的模样,顺利骗走了君狸奴的亲亲抱抱和一套亲手按摩服务。
而正厅里,一身黑色长袍的月巫正在和丞相君大爷、京兆府尹君仲晖喝茶,作陪的鸿胪寺卿余纬坐立不安,笑容僵硬。
余纬端着茶发愁,心说这北狼的月巫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拐带君世子未遂的事情朝廷上下谁不知道?他怎么就敢直接跑来君府呢?
头真铁,皮真厚。
月巫知道君府的人肯定非常敌视自己,这回来君府也肯定讨不了好,但他好奇什么样的人家能养出君幼暝那样干净天真、却又足够聪敏的孩子,便随便找了个理由,拉着鸿胪寺的人过来看看。
如今大炎与北狼刚刚建交,为了维持和平关系,月巫不少小要求都能得到最大程度的应允,而顾全大局、胸怀万壑的君丞相和君府尹,也不会明面上和他为恶,月巫连北狼那些粗俗恶毒的咒骂都能充耳不闻,两个文人君子的绵里藏针简直不值一提。
双方说了几轮客套话,月巫提出想见见君世子,当面道歉,君丞相一口回绝。
“犬子舟车劳顿,本身又孱弱,不方便走出房门,还请月巫见谅。”
月巫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又客套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了。
走在后头的余纬也赶紧放下杯子告辞,在月巫看不到的地方疯狂对君丞相和君仲晖作揖告饶,才快步跟上月巫,继续陪他逛燕都。
君仲晖把人送出君家大门,对着大伯一脸疑惑道:“这月巫究竟是来干什么的?说的话没一句有用的,想见狸奴也没给他见着,他就来瞅一眼咱家的椅子和杯子?奇奇怪怪。”
“人家和你差不多大都能白手起家,在北狼混成大权在握的摄政王,可别小瞧了他。”君大爷抬手给了侄儿一脑崩儿,背着手往后院走,“过些天便是宫宴了,到时候打起精神来,月巫那厮说不定会趁着宫宴人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嗯,晖儿晓得。”
走出君府的月巫踩着青石巷上薄薄的积雪,听着旁边鸿胪寺卿滔滔不绝的燕都舞坊介绍,状似认真聆听,心思却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作者有话说:柳砚之:娘的,谁把我对狸奴吹小黄曲的事情告诉师兄了?!!
(月巫深藏功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