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喵——
燕都的春节繁忙又热闹，哪怕有些店铺已经关了门回家和家人过节，大街上也仍然有不少店开着门，趁着节日赚多点。
君家两位老爷朋友多，每天都有人来君府拜访，人缘好的君仲晖和君孟曦也总被约出门，夫人们忙于燕都贵妇圈的社交，整个君家最闲的便是君老爷子和君幼暝。
一天到晚都闲着的世子爷把他的儿科学教科书给编撰完了，还额外多完成了一份小儿推拿手法的图文教材。
君老爷子医术精湛，唯一的短板便是儿科，看过君幼暝的稿子后，琢磨了一番，把好脾气的曾孙君小珩逮过来掐掐捏捏，研究了几天，便去逮小孙儿，问他关于幼儿经络的原理。
然而君幼暝为了避免被爷爷抓去探讨医理，早便出门去空厄寺了。
和他一起去的除了柳砚之，还有一个逃避家里相亲安排的西凉王世子雷锐。
大概天底下的娘都是一样的，惦记着儿子的婚事，生怕结婚晚了生不出娃似的。曾经被母亲逼到家都不想回的柳砚之对雷锐如今的遭遇十分同情，破天荒的允许他跟着自己和君狸奴一起玩。
三人骑马上了空厄寺，恰逢昨晚下过雪，一路上松柏披霜，满目素白中偶尔能露出几片苍青，颇有意境。
君幼暝骑的是君孟曦的白马，这马性格十分温顺亲人，走也走得慢悠悠，很适合不怎么会骑马的世子爷。
雷锐看着坐在马背上的君狸奴，不由得感慨：“几年前幼暝都还只能勉强在冬天出门，现在居然都能骑马了。”
柳砚之笑道：“他以前入秋之后甚至都不能出门，现在可算养好了。”
趴在君幼暝怀里只露出个脑袋的杏林三号喵了一声：我养的！
它有辛辛苦苦用积分给宿主刷商店买体质点！现在体质提高超明显！
君幼暝头一回自己骑马，心情好得能原地起飞，道：“说不定我还能再长高一点！”
“肯定能长，”柳砚之信誓旦旦地哄他，“说不定能比雷锐高。”
“比雷锐高好像不太可能了。”君幼暝心里很有数，对自己的要求也不高，“我只要能和雷锐一样高就足够了。”
雷锐想了想，觉得自己好像也还能长，语带憧憬道：“我想和君大哥一样高。”
柳砚之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没法儿再长高了，但他不在意，“我觉得我如今的身高很好，非常好！”
雷锐扭头看了一眼柳砚之垂在马鞍旁的腿，又看看自己不够笔直的腿，羡慕嫉妒地啧了一声。
三人一边闲聊一边打马走到山下马厩，放好了马，才走上青石阶，往空厄寺去。
刚走到空厄寺大门前，他们便发现有一个眉眼憨厚的大和尚站在门口，似乎在等人，君幼暝认得他，当初他被气到离家出走时，便是这个大和尚把他带到了空厄寺，还去找了他二哥和姐姐过来。
见他们仨走了上来，大和尚便合掌一揖，道：“方丈有恶客来访，特意让小僧在门口等三位施主。请随小僧来。”
柳砚之若有所思，君幼暝和雷锐不明就里，但也没有硬要去见方丈，跟着大和尚一起往寺里走，拐到藏经阁去。
方丈禅房里，老方丈一如既往地煮着热腾腾的糖水，桌子上摆了一碟一碟的小零食，慢吞吞地吃。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身黑袍的北狼月巫，端着热茶慢条斯理地抿，呼出一口气，慢悠悠道：“真没想到，你在这种地方舒舒服服地过了这么多年，居然还能有这等修为。”
方丈唔了一声，喝着热乎乎的山药豆浆，觉得没甜味，又加了两块冰糖。
他爱答不理的敷衍态度并没让月巫放在心上，月巫比他还自在，喝着空厄寺的上等铁观音，吃着桌子上的小零嘴，继续道：“可惜，你已知天命，却还没有传人。等你死了，空厄寺说不定再没有人能与北狼月神抗衡。”
方丈喀一声嗑了一枚瓜子，心想这小子比上代月巫乌玛更让人讨厌。
“当年乌玛杀了你的师弟，十年前我杀了乌玛，这样算下来，我应当也算你们空厄寺的恩人？”月巫好整以暇，轻轻笑了一声，“你们空厄寺，不打算感谢我吗？”
“你杀乌玛，不过是因为他阻了你的路，这与我空厄寺并无因果。”方丈慢吞吞道，“空厄寺与北狼月族，从来不相为谋，谈什么谢？”
“你们中原人，心眼就是多。”月巫哼笑了一声，“不过看在你快要入土的份上，我也不和你多计较。”
方丈掀起眼皮瞧他一眼，“你们蛮人，说话总是这般无礼。”
“世间可没多少人值得我以礼相待。”月巫放下了杯子，不紧不慢地起身，“但愿二十年后，你们空厄寺后继有人，不然月族没了对手，可就太孤单了。”
方丈没搭理他，听着他离开禅房的动静，好半晌才喀地嗑了一颗瓜子，轻轻笑了笑：“谁说空厄寺后继无人。”
藏经阁前。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和尚正在晒书，君幼暝抱着猫坐在一旁晒太阳，好奇地看着晾书架上一本一本的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