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
外
起 航
自小,见惯了父母的相敬如“冰”,也听多了父母婚姻的一地鸡毛的事,早熟的缪景云曾以为,她这辈子或许根本不会真的爱上谁。
可惜她忘了还有另一个可能——爱上谁,可能便是大半辈子。
十来岁情窦还未开时的缪景云,从没想到过,后来,她竟然会在同一个人身上执着那么多年。
仿佛从情爱,已经过度成了习惯,深入呼吸的每一个罅隙,无法拔除。
最初,她惊艳于程池的淡漠与清俊,她开始好奇,到底是什么塑造了这个少年的性格。之后,她开始好奇,这样清冷的少年,到底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再后来,她一面绝望又倔强般地期盼看他将来爱上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一面又始终怀着希冀——也许他对谁都是这样冷漠,也许他将来会蓦然回首,发现在灯火阑珊处的自己呢?
但这份本就风雨飘零的希冀,在第一次见到阮秋的时候,被无情地戳破了。
她听到了玻璃樽哗啦啦摔碎的声响,在她心里划拉开了一个大口子。
认识程池已经十多年,她对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太了解。
那一瞬不瞬的眼神,那掩藏起来的兴味,那不自觉微扬的嘴角,所有的细微变化,都被始终密切关注他的缪景云,尽收眼底。
飘摇的孤舟在这一刻,终于触礁沉船。
从小的教养和放不下的自尊,令她做不出所谓“横刀夺爱”的事——事实上,如果她能放下自尊,或许早就不是“等爱”的状态了。
有时候,深深的无力感会席卷缪景云全身——追不了,又放不下,只能在无人的午夜时候自我拉扯。
游湛的出现,是一个美丽的意外。
起初缪景云是慌乱的。这样年轻的小男生,攻势迅速又猛烈,仿佛她格外在意的年龄差,在他眼里根本就是无物。
游湛竭尽全力地从各个侧面了解她的爱好,好像根本看不到她的黑脸,每次都是那样灿烂而又洋溢着青春活力的笑容,不知疲倦般地来融化她的冷若冰霜。
渐渐地,她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爱笑了,生活也好像慢慢多了不少鲜亮的色彩,不再是从前一成不变的黑白灰。
在游湛面前,她好像变成了一个小女孩,可以恣意地笑,可以无理取闹地发脾气,可以完全不用顾忌在旁人面前要保持的高姿态。
和游湛在一起之后,缪景云才慢慢明白,原来在真正爱的人面前,她是可以做回最本真的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