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初紧抿着嘴唇，眼泪像烧红的珠子，一滴滴砸在胸口。
“如果我考不上G大，你还会陪我复读吗？”
“会。”
简短干脆，毫不犹豫。
够了，这样就够了。
“你走吧。”凌初双手抹泪，越抹越多，“赶紧走……”
沈牧易攥拳转身，几步后又折返回来，在韩佳慧惊诧的目光中抬起凌初的脸，用力吻住那双被泪水打湿的唇。
“崽崽，我爱你。”
……
凌初不知道过去的一天一夜都发生了些什么，他甚至不确定沈牧易到底是不是被父母逼走的。
韩佳慧带他回家，封铭帮着把人背进卧室。
老爷子一直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他，凌初对上那双血丝遍布的眼，含泪伸手。
“爷爷……”
沈牧易带走了凌初的魂，也带走了老爷子身上的精神气。
两个同样苍白的人拥抱在一起，默默流泪。
封铭不久前才知道沈牧易回郑家了，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他完全想象不到这个人居然走的这么干脆！
韩佳慧陪着爷孙俩抹眼泪，卧室里充斥着压抑的哭声。
封铭心里难受的一塌糊涂，血管都要气爆了。
他摸兜找手机，准备骂醒那个扑进亲爹怀里的混账小子！
嗡嗡——
“我他妈正准备打给你呢！”封铭秒接，张嘴就是一顿臭骂，骂完还不解气，湿着眼挥拳砸墙，“亏我还在崽崽面前猛夸你……你就是这么解决问题的？！”
“骂够了吗？”沈牧易的声音像冷硬的金属。
“少他妈跟我装逼！”封铭狠蹭眼角，“滚去找你的有钱老子吧！”
沈牧易听出他言语中的不舍，虽然披上了愤怒的外衣，可还是藏不住伤心。
“二十几岁的人了，还没有崽崽聪明。”
“你聪明的崽崽正抱着你苍老的爷爷掉眼泪呢！”
“别让他们哭了。”
“那他也得听我的话啊！”封铭又来了一股邪火，“这崽子被你养成什么样儿了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沈牧易无言以对，兄弟俩陷入沉默。
封铭把那句嫌他不聪明的话放嘴里嚼了嚼，然后去阳台点了根烟。
“我不相信你是个白眼狼，说吧，什么目的？”
“最近这段时间，你看着点儿崽崽。”沈牧易那边也吧嗒一声，含着烟雾说话的嗓音低沉沙哑，“我要收拾蛇哥。”
“那郑云豪呢？”封铭完全不质疑沈牧易的魄力。
“我另有打算。”
封铭不懂他们有钱人家的那套，冷声警告，“崽崽身上那堆臭毛病都是你惯的，你把他养成现在这样，要是敢弃之不顾，我绝对大嘴巴子抽死你！”
“我把他养成现在这样，就是为了让他非我不可。”
一句威胁，换来一句坦诚。
封铭长松了口气，背抵墙面挂断电话。
这俩臭小子，各个都不让人省心！
……
凌初在家休息了几天，童夏每天晚上都给他视频补课。
“李老师说你要来学校？还有一周就放假了，等过完年再来呗。”
“家里闷得慌。”凌初在床上支了个小桌板，层层叠叠铺着一堆卷子，“吴皓他们都知道了？”
童夏正在看他发的一道题，闻声抬头，“怎么说呢，其实我们一直在等这个答案。”
凌初停了笔，把手机拿到跟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吗？我一直想不通你们都是怎么看出来的。”
“勾肩搭背时手永远不在合理的位置，像蝴蝶流连花丛一样黏在对方身上的视线，不必牵着却又舍不得立即松开的手。”童夏继续低头做题，掩饰脸上的羞意，“我没谈过恋爱，这些话也是从小说里看来的。你们之间的小细节真的太多了，就像精确测量后裁剪的模具，严丝合缝抱在一起，谁都插不进去。”
“……谢谢。”
“干吗。”童夏把解题步骤发给他。
“谢谢你们保护我的爱情。”
童夏浅笑，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你哭什么……他又不是不回来……”
凌初把脸埋进臂弯里，另一只手紧攥着一瓶香水。
沈牧易留给他的，就放在键盘旁边。
“我知道他们都想用这半年证明些什么。”凌初吸鼻子，抹泪坐起重新握住笔，“那我就证明给他们看，没有沈牧易我一样可以考上G大！别说半年了，十年八年我都等着他！”
卧室门外，端着热牛奶的凌修杰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