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民政局门口,老许把郑言成扶下车。
曾经温朗儒雅的男人现在形如枯槁,就像离根的草,被风吹干水分。
另一边,罗绮丽也下车了。
失去珠光宝气的她脸色蜡黄,如枯萎的菜叶,满身疮痍。
十几年夫妻,一夜成仇敌。
郑言成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无数次动过杀人的念头,可最终都被凌修杰说过的一句话拦下。
【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将由牧易承担后果。】
他的儿子,一个在商界里急速成长,一个在看守所等待被救。
如此反差的极端,多么像老天开的玩笑……
老许给他披上外套,“先生,牧易来了。”
郑言成抬头,不远处,他失而复得的儿子正快步走来。
“郑叔叔……您怎么……”凌初攥紧拳头,把后半句憋在嗓子里。
您怎么变成这样了。
“没事儿,叔叔年纪大了,身体难免出问题。”
郑言成一直很喜欢凌初,所以当他知道两个孩子的感情问题时,并没有提出反对。
他不想因为任何事破坏自己和儿子重建的关系。
况且,他曾经体会过失去挚爱的感觉。
既然儿子坚定的选择凌初作为伴侣,那他就没有任何理由去拆散他们。
凌初被郑言成急速苍老的模样刺痛,他狠瞪罗绮丽,刚挨过沈牧易教训的眼睛又不听话的红了。
“只要我和他离婚,你就放过我们……”罗绮丽头发凌乱,眼窝深陷,她摇摇晃晃的走到沈牧易面前,抬起那张死灰一片的脸,“不起诉云豪,也不再追究以前的事,对吗?”
“你净身出户,名下所有的股份和房产都由牧易接手。”郑言成示意老许,后者递上一份合同。
罗绮丽看着那张纸全身发抖。
屈辱、不甘、愤怒。
尖锐的痛苦让她咬破下唇,含泪质问那个她爱了十几年的男人。
“你一定要这么绝情吗?!”
“没送你去监狱,已经是我对这十几年夫妻关系的唯一妥协。”郑言成亲手递上笔,冷漠的如同从来都不认识她,“走了就别再回来,这是我给你有且仅有一次的机会。”
“郑言成……你才是最残忍的。”罗绮丽接过那支笔,泪水混杂着鲜红从下巴滴落,“不爱我为什么要娶我……为什么给了我希望又亲手碾碎它?!”
“这个希望是怎么来的,你比我更清楚。”涌上心头的痛苦让郑言成站立不稳,被沈牧易一把扶住,“云豪出来后,我会给他找个国外的学校,他依旧是我儿子,这点…”
“云豪必须跟我走!”罗绮丽恶狠狠的打断郑言成,笔尖也在纸上划出裂痕,“他是我儿子……是我一个人的儿子!”
“那好。”郑言成连多一句废话都没有,“学校资料我会让人拿给你,入学期间的学费和生活费也会一并转到你账上。他未来的路怎么走,全由你来决定,我不会再插手。但你要记住一点,公司是我几十年的心血,就算没有牧易,我也不会交给云豪。”
罗绮丽攥着笔的手咯咯作响,骨节青白如鬼爪。
“你是在警告我吗?”
“我是个父亲,也是个商人。”郑言成让老许收起文件,“云豪没有经商能力,把公司给他只会走向灭亡。”
“你放心……我们不会来抢你的家产!”罗绮丽近乎咆哮道:“我会带着你讨厌的儿子彻底消失!永远消失!”
“你有罪,但云豪是无辜的,他永远是我儿子。”
……
一场阴谋就这样落下帷幕。
办完离婚手续,郑言成含泪抱住沈牧易。
“我对不起你妈妈……也对不起你啊……”
凌初已经开始讨厌自己动不动就红的眼睛了,但他还是忍不住,哭着把沈牧易犹豫不决的手臂按在郑言成后背上。
“没事……”逐渐开始接受这段关系的人顺势抱紧父亲,声带微哽,“我知道你有难处……”
这晚,沈牧易把最终结局告诉家里的大人。
凌初怕自己又被情绪感染,早早就躲去卧室里做卷子。
果然,韩佳慧的眼泪说来就来。
“你爸爸有苦难言啊。”老爷子拍抚着孙子的后背,“别怪他,也别埋怨他做的决定。毕竟夫妻一场,十几年,怎么可能没感情。”
“这段时间多去陪陪他吧。”凌修杰也劝道:“他现在只有你了。”
……
郑云豪被释放的那天,凌初问了沈牧易一个问题。
“那个录音里的男人,真的是老黑吗?”
“你觉得呢?”
凌初挑眉,“邱大哥选错职业了,开什么出租啊,应该去搞配音!”
沈牧易笑着亲他,“这么聪明,为什么考不进年级前十?”
“你等着!”凌初推开他的脸攥拳立誓,“下次考试必须年级前十!”
“考不到呢?”
“考不到……就下次努力!”
沈牧易缓缓俯身,性感至极的眸子从那张惊红的脸上掠过,贴面停在凌初耳边。
“考不到,就脱光去我床上等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