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头发被扬起，侧脸的剪影柔和。
凌川看愣了，握着伍跃的手紧了紧，很轻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啧！以前只是个小混混，现在是老流氓了。”伍跃朝后仰，嫌弃地搓脸。
“来吧，伍哥，正式给你介绍一下。”凌川拍拍他的肩膀，指着河面。
“什么？”伍跃懵了。
“那里，河中间。”
伍跃眯起眼睛，再怎么努力，也只能看见潺潺河水。
“我爸在那里，我和爷爷按他的意愿，把他的骨灰撒在那里。他现在是个……”凌川顿了顿，看向伍跃震惊的脸，挑眉笑道，“不怕打扰的神仙。”
这下伍跃不怕了，他有点尴尬，情侣第一次见家长的那种尴尬。
他悄悄用力，想挣脱凌川的手掌。
“别乱动，我这儿给你介绍重要人物呢！”凌川把伍跃带近身，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几乎不会提起父亲，小街里多的是关于父亲的传言。
曾经他那稚嫩的、笨拙的辩驳，轻易就被湮没，真话并不重要，人们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
“我爸他，是个好人。”
光辉、荣誉、黯淡、寂寥……关于父亲，所有沉浮都已落幕。凌川只想让最在乎的人听到多年来没发出声音的呼喊——我爸爸是个好人。
“我知道。”伍跃的语气轻松随意，仿佛凌川所说的事是理所当然，这让凌川松了口气，他的顾虑和不安，在伍跃面前，原来都是多余。
“川哥，快松开我。”伍跃挣扎无果，只好摊牌，“你特么脸皮怎么这么厚？这可是在家长面前，拉拉扯扯成什么样子！”
“啊？”凌川被逗乐了，“我有一个好办法，让你不那么害羞。”
说完，他对着河面喊了一句：“爸！看看我身边这个世界第一帅的男孩，他叫伍跃，是我的男！朋！友！”
我去，这是什么烂办法。
“嘶——”伍跃捂住凌川的嘴吧，怒目道：“赶紧闭嘴！”
直到凌川点头，一脸诚恳求饶，伍跃才松开他。
可喊声又响了起来——
“爸，请祝福我们，因为我爱他！我，凌川，爱伍跃！”
世界空灵，回音在山间悠然飘荡。
这该死的告白，伍跃觉得自己脸上的热度迅速升高。他对凌川说过“我爱你”，知道这三个字说出口时内心翻滚的情感有多浓烈。
时隔多日，他终于体会到听者的感受，满足和幸福占据所有感官，却一点也笑不出来，眼里罩上一层水雾。
“你有病吧？”他推了凌川一把，骂人的话软成一团棉花。
“是，有病，救我啊，”凌川撅着嘴往伍跃脸上凑，“童话故事里说，吻是万能药。”
伍跃心虚地看了看河中心，“见家长”的概念深入他心。
“啊，当着长辈亲亲我我是有点过分，走，我们去停车那里。”凌川拉着伍跃穿出灌木丛，伍跃突然停下说：“等我一下，别跟过来。”
他转身回到河边，虔诚地双手合十，对着流水小声祈愿：“凌叔，抽个空来我的梦里，告诉我您喜欢什么，烟、酒，或是别的，什么都行。将来我会带着它们，上门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