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伤筋动骨
绝天剑阵共由四十九剑组成，完整的绝天剑阵可移山填海，毁天灭地。可木沅舟即使获得了最正统的传承，他的修为却还是不足以支撑这般强悍的剑阵，更别说他只得了这其中一柄剑。不过，正统便是正统，木沅舟在这紧要关头以灵力为剑，一实七虚八道剑影，织就成天罗地网。
清绝看着那袭来的剑阵，脸上的错愕一闪而过。即使他能看出这剑阵是未成形的，却还是从中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感。
这无疑是今日最精彩的一场比斗，六合宗的弟子皆是翘首看向这里，连无量老祖也饶有兴致地探出头来看他们打。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纵使只有八剑，其中杀伐之气也足以令神鬼变色。剑阵一出，木沅舟顿感加诸在身上的压力一轻，虽然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若灵力耗尽他还未将清绝打倒，那他必败无疑。
清绝脸上的表情也不太好。他本来没想掺合这事，但为了在无量老祖面前好好表现，又以为这人是个好对付的，这才上台来打。哪里想到这人竟是个刺头，这剑阵还未成形便有这么厉害，若是发挥出十成威力来，还不得把他当场绞杀。但这场他是不能输的，这样看来……便只有动用那个东西的力量了。
想通这一点，清绝便再不迟疑，双手交错捏出个印诀，周身骤然发散出金光，接着他足尖一点飞到空中，凌空而立，两手翻飞织就符文。而他头顶也迅速汇聚一片金色漩涡，其间不时传来空间撕裂的脆响，他手势一动，那漩涡便朝下凶狠地砸了下去。
木沅舟亦是变招，剑阵汇聚成巨大的剑形，以穿云之势迎击。
两人也齐齐动作，于半空交汇，只听一声巨响，如山崩于前，如天塌地陷，灵力乱流争相崩碎，一时间众人纷纷躲避。
灵力流碰撞卷起大量烟尘，一时间连人都看不清。
姬寒岳心头一紧，刚踏前一步，那硝烟里便倒退出来个人，踉跄着在他身边落地。正是木沅舟。木沅舟此时面色隐隐发白，有豆大的汗珠从他额际滚落。姬寒岳心急地一把去捉他手，却只捉到一手粘稠，木沅舟朝他望过来，无声地朝他摇了摇头。
姬寒岳一时又心急又心忧，作势扶着他，实际上却是借着衣袖遮掩与他十指相扣。
烟尘散尽，清绝依然站在台上，安然无恙。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然而此时胜负对木沅舟二人来说已没什么要紧了。
六合宗的人也回过神来，鼓掌的鼓掌，欢呼的欢呼。都在为看了一场精彩的比试而高兴。
其后的事情木沅舟已无瑕再管了，他浑浑噩噩地等着散场，再由着姬寒岳把他带了回去。
清净轩。两人居住之处的名字。
一回到这，姬寒岳便按着他坐在榻上，掀起他衣袖来看他的右手。木沅舟的这半条胳膊已被血染了个遍，上面的皮肤龟裂开来，隐隐可见其间鲜红的血肉。木沅舟动也不敢动，这截手臂已痛得失去了知觉。
姬寒岳看得心痛不已，他颤抖着手从空间戒指里拿出药瓶，想了想又拿出块干净软布出来团了团塞他嘴里，道：“痛了就叫，不要忍着。”
木沅舟点点头，也亏的是他心性隐忍，一直没发声。
药瓶里装的是琼枝复生膏，是姬寒岳集齐了九十九种珍稀药材研制出来的东西，生死人肉白骨都不在话下。此时他拿出这个来，足以看出事态之紧急。
姬寒岳倾下瓶口，淡青色的液体流淌出来，滴在木沅舟那纵横的伤口之上，木沅舟痛得一抖，喉咙里发出嘶哑的闷响，若不是嘴里有个软布堵着，恐怕他得痛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姬寒岳将枕头塞进他手里由着他痛的时候捏，再继续往他伤口里倒药膏。姬寒岳手抖得不行，勉强镇定心神才没把药洒出去，他一边给他敷药，一边神经质地呢喃：“我迟早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这过程虽然痛苦万分，但效果却还是显而易见的，木沅舟手上的伤口在那药膏的驱使下，慢慢开始愈合。随之而来的便是长出新肉的麻痒感，但比起之前的痛，这种感觉要好受得多了。
姬寒岳小心翼翼地给他的手臂缠上绷带，虽然知道以这药膏的效用，再过几个时辰伤口便能长好，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缠了一层又一层。
木沅舟此时已好了很多，但姬寒岳还是看得出他没有同以往一般插科打诨，知道他定然还是痛的。到了这时候他也没什么办法，只好在木沅舟左边坐下。木沅舟伸出完好的左手搂住他，脸色依然是苍白的，精神却好了许多。“没事的，没那么痛。”他说。
姬寒岳才不信他，瞪了他一眼，又觉得自己太凶，眼神又软了下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伤成这样？”姬寒岳问。他不敢想像若是他不在这里会怎样。这伤，伤及血肉倒是其次，最严重的是伤到了经脉。经脉乃灵气流动的途径，若是治不好，以后这手就再也不能用了。
木沅舟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变得平静一些，然而还是有些力不从心，带着些勉强的意味。他回忆了一下那时的情景，给姬寒岳说道：“我与他交手，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是赤手空拳与我打斗，可我感觉他的双手如铁石一样。我的右手拿着剑，剑与他的手相抵，一股很狂暴的力量从他手里发出来，吞噬帮我承受了大半力道，剩下的避无可避便落在了手上。”
木沅舟顿了顿，看了看他，说：“就这些了。而且……我感觉他并没有使出全力，好像是在顾忌着什么一样。”
没有使出全力都能将木沅舟逼到这个境地，还能对他造成这么大的伤害。姬寒岳一双眸子骤然阴沉了下来。
“我倒是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清绝这厮还真让我刮目相看了啊。”他的话音里嗖嗖放着冷气，那是他很久没有展露出的阴暗的一面。
“你说会不会是他用了昆仑镜？”木沅舟看他这样也是心头一跳，生怕他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他几乎忘了自己身边的这个人是一头猛虎，只是在他面前习惯性地藏起爪牙成了一只猫咪。但一想到他是为了自己才这么失态，一颗心又暖了起来。
“八成跟昆仑镜脱不了干系。”姬寒岳脸色阴沉，恨恨道，“我迟早要从他身上讨回来。”
木沅舟按住他的手，道：“你不要冲动，你现在不是他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