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了张嘴，声音干涩，道：“滚出剑宗，从此以后，我只当没从未收过任何弟子。”
他抽出木朝歌攥在手心的衣摆，不带丝毫留念的转身离开。
但抽出衣摆时，他那双握剑的手，却是抖着的。
木朝歌没有看到。
他倒在半融的雪堆里，被冻的浑身僵硬，只隐约看见林巫身后披散的长发晃晃悠悠，最后尽数消失在他眼前。
不过一场空。
与师尊之间那份稀薄的师徒缘，终究是被他亲手毁了。
亲手！毁了！！
木朝歌蜷缩起身体，有缕黑气从他眼里浮现，最后刻在眼角。
…………………………
木朝歌入魔了。
林巫知道。
一夜之间，天下人都知道了。
他堕魔堕的声势浩大，一念间便越过数阶，修为直达分神圆满。
重重劫云压顶，引来的雷劫几乎要劈没了云雾峰！
等天亮之后，木朝歌便和云雾峰一起消失了。
云雾峰唯一的主人站在灰烬中，手里只拿了他的佩剑，沉默着，没对此做任何解释。
次年初春，木朝歌合体了。
又一月，他已至圆满。
再三月，分神期。
初秋时节，位及魔尊。
在次年秋天的尾巴里，林巫终于又再次见到了木朝歌。
他变化很大，林巫甚至连一点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搂住腰带入了怀中。
“林巫，我找到你了。”
木朝歌双手掐紧手下的细腰，垂首贴在他许久未见的师尊耳边，低声道：“这次，你丢不掉我了。”
彼时林巫正在前往以繁华闻名天下的不夜都的路上。在上月结束闭关后，他便不再继续修炼，而是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游历大陆上。
深渊极地，蓬莱仙山，红尘锦绣，修真盛世。
哪里好，他就去哪里。
林巫知道自己无法挣脱现在的木朝歌，不夜都已经近在眼前，他遥遥望了一眼那模糊露出一角的偌大都城，最后收回视线。
身后紧贴的是男人滚烫的身体，耳边的心跳声强健而有力。
林巫微微有些晃神，目光落在了腰间缠着的那双手上。
他快死了。
林巫掐了掐自己的掌心，一时间只觉得疼，疼的让人窒息。
“我快死了。”他偏头直视青年似深渊般沉黑的瞳孔，扯了扯嘴角，最后拉出一抹只带讽刺意味的笑，“木朝歌，知道吗，我快死了。”
那次的雪夜之后，此间天道便彻底恨毒了林巫，不肯再让这个勾引主角堕魔的恶人得到哪怕一点灵力。
他望向已晋为渡劫后期的木朝歌，说不清内心是什么感受。
许是嫉妒，又许是羡慕。
*
木朝歌带林巫回了魔界，将他禁锢在新建成的大殿里。
他不许任何人进入，只自己亲手照料林巫的衣食住行。
大殿里有引入的温泉水，木朝歌最喜在沐浴后，抱起林巫放在锦被里，再用手中的绢布一点点揉干他的湿发。
温泉水里泡了数不清的天材地宝，大殿里到处都堆着仙草灵药，林巫抚摸云华漫不经心的一一看过，清楚这都是木朝歌拿来的。
木朝歌怕他死。
林巫笑笑，眼眶却泛红。
*
发情期的那天，木朝歌抱着他去了一处山谷。
神智开始模糊，后颈处的腺体滚烫难耐，但浮着层红晕的皮肤下，血管里流动的血液却夹杂冰渍。
林巫勉强动了动指尖，层层光影穿过枝桠照在眼皮上，晕染成血红色的微光。
他感觉到木朝歌将他放了下来，然后离自己远了两步。
撑开眼睛，林巫看到木朝歌脚下骤然亮起刺眼的光，光线飞速蔓延，最后在地上形成了一个硕大的阵图。
伴随着阵图被点亮，木朝歌身上的生机也迅速的灰败下去。
绿色夹杂着点点金光的灵丝从他身上剥离出来，缓慢游离着，最后进入了地上躺着的人体内。
林巫的大脑一片混沌，烧的通红的眼睛动了动，才发现自己也躺在阵图里。
身下的线条杂乱无序，弯弯绕绕的，圈着许多奇怪的字形。
林巫心跳一停，燥热的大脑闪现一丝清明。
不，不是阵图！
这分明是巫族的秘术！
林巫抖着手，解释不清为什么自己的第一反应竟是踉跄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去打断木朝歌，而不是继续躺着。
但四肢都是酸软无力，腿间又尽是因发情而流出的滑液，才刚支起身体，就又摔了回去。
木朝歌和林巫通红的眼睛对视，而后沉默的侧开身体，遮住了自己开始变得衰老的脸。
木朝歌第一次见到林巫时，他背对着光，一张美人面上冷冷淡淡，眼神都漠然极了。当时浑身都疼痛刺激着神智，却难以动摇木朝歌望着救命恩人的目光。
木朝歌背对着林巫继续动作。
他要林巫飞升。
他要，让他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