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安萧才刚走到楼下，手机就响了起来。
云亦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一个字都还没说，就有一股水流声传了过来，紧接着又是一些玻璃之间碰撞的清脆声响。
“亲爱的，帮我递一下叉子。”
“慢点，别切到手了。”
安萧：……
安萧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通话页面，十分干脆地挂断了它。
呵，男人。
打电话秀恩爱可还行。
然而没过两分钟，云亦再一次打了电话过来。
“刚刚被露露叫过去了…”云亦轻咳了一声，正经道：“为什么突然又收手了？”
这一次云亦那边倒是没有了那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安萧抿了抿唇，走到阳台上点了一根烟：“因为，时机还没到啊。”
安萧其实并不喜欢抽烟，之前的十多年他也从来没抽过烟。或许有些事情都不用去学，到了某些时刻就自然而然地会了。
“小安。”云亦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沉默了好一会才道：“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这世上有太多的当局者迷了。那些口口声声说着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人，到头来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
“我当然知道。”安萧被烟给呛到了，咳了好几声才沙哑着嗓子道：“他当年是怎么害我的，如今我就要他怎么还回来。”
“等我把那个游戏做出来的时候，就是他乔郁身败名裂的日子。”
有因必有果，而这世上的因与果，总是环环相扣的。
“你…自己决定吧。”云亦也没多说什么，或者说他也没办法多说些什么。
他虽然和安萧朝夕相处了近十年，可他终归不是安萧。他没有经历过安萧的那些痛苦，没法感同身受，也就没法做出评判。
“明年。”安萧缓缓吐出了口中的烟，难得流露出了一丝迷茫：“明年之内，我一定可以把那款游戏做出来了。”
“嗯…”云亦应了一声，电话那边又响起了陆露的声音。云亦匆匆和他道过别以后，就挂断了电话。
安萧维持着通电话的那个姿势站了好一会，才把手机收了回去。方才点的烟已经燃尽了，只不过烟味还残留在空气中久久未曾散去。
云亦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庭，君沉也找到了自己前进的方向。身边的人都已经陆陆续续有了归宿，唯独他，到现在还没从仇恨中走出来。
“或许，这就是命吧。”安萧等烟味散去以后才进了屋。
房间里乔郁还在睡，他似乎是做了噩梦，眉头紧紧皱着。
安萧站在床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这才慢慢走上前，躺在了乔郁身旁。
睡梦中的乔郁似乎是有所察觉，向着安萧这边靠了过来。安萧愣了愣，犹豫了好一会才抬起手把这人搂进了怀里。
也不知道眼前的假象，还会维持多久。
安萧懒得继续想，闭上了眼睛，也渐渐睡了过去。
这一觉他睡得并不踏实，梦里零零碎碎，都是他小时候的记忆。
一会是他第一次遇见乔郁的场景，一会又是一群陌生人闯进他们家的画面，而在下一秒，又变成了他的母亲站在天台上望着他的样子…
杂乱的记忆不断在脑海里交替，最后不约而同地汇聚成了一个画面——他的母亲当着他的面从楼上跳下去的画面。
那个整整困扰了他十年的噩梦。
“小安，妈妈希望你可以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
“以后的路还很长，没有爸爸妈妈在身边，你也要勇敢地走下去。”
“抱歉，妈妈坚持不住了…”
“妈妈陪不了你了…”
这些话语至今还萦绕在他耳边，可一晃，竟然已经过去了十年了。
“小朋友…”乔郁醒来的时候，正对上安萧的脸。他瞧见这人脸色惨白，眉头紧锁，而且额头上还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汗，急忙伸手扯着安萧的衣领晃了晃：“小朋友，醒醒。”
“安萧，醒醒啊。”乔郁知道做噩梦究竟有多难受，手上的力气不由得大了些：“安萧！”
安萧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但他似乎还没有完全从梦境里清醒过来，迷迷糊糊道：“妈妈…别走…别离开我…”
乔郁闻言，愣住了。
亲人离世的痛苦他实在是太懂了，只是…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这还是安萧的噩梦。
“不走。”乔郁握住了安萧的手，柔声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在乔郁的安抚下，安萧逐渐平静了下来。过了好一会，他才睁开了眼睛，脑海中那个公园里的小哥哥与乔郁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小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