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郁睁眼,对上了云亦的眸子。
“云总也来吹风?”乔郁对在这里看见云亦还是有些惊讶的,毕竟以云亦的身份,再怎么说也不用来参加这种酒会。
云亦似乎也看出了乔郁的疑惑,解释道:“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他和云亦之间,能有什么事?
云亦手里还拿着个酒杯,他晃了晃杯子里的酒,低声道:“我要把小安送回M国了,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乔郁感觉自己心里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有些难受。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冷着一张脸道:“和我有关系吗?”
“你觉得没有关系吗?”云亦笑了笑,可眸子里看不出半点笑意:“乔郁,你恨他吗?恨他抢了你的公司,毁了你的名声,还欺骗了你的感情吗?”
“我不该恨吗?”乔郁抬起头,毫无感情地看着云亦:“他毁了我的一切,我难道还不该恨他吗?”
这么多年,他就喜欢过安萧一个人。
可安萧却骗了他,践踏了他的一腔赤诚。
他为什么不能恨?他又凭什么不能恨?
云亦并没有马上接话,而是抬头看着天空。城市里的污染很严重,天空中都看不见几颗星星。
他抿了一口酒,过了好一会才道:“我第一次遇见小安的时候,他只有十岁。”
十岁,小孩子最活泼好动的年纪。
可安萧却犹如一潭死水,泛不起一点波澜。
别的孩子斗活蹦乱跳,四处惹事,可安萧就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仿佛这世间的喧嚣都与他无关。
“他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很难注意到他的存在。”云亦都已经快把这段记忆给遗忘了,如今回忆起来,倒还恍如昨日:“后来我才从我母亲口中得知,小安他亲眼看见了自己父母跳楼。”
这事乔郁也是知道的,只是他并不明白云亦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安萧父母的死,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当时觉得小安可能是因为父母的死受得打击太大了,所以一时半会没法从那个阴影里走出来。我以为等他缓过来…依旧能像一个正常的孩子那样,在阳光下蹦蹦跳跳,去尽情地奔跑。”云亦低下了头,有些痛苦:“可我想得太简单了。”
那一天,他像往常一样去叫安萧吃饭,可一推开门,却是看见安萧手里握了一把带血的刀,而他的手腕上,还在滴血。
云亦吸了口气,又继续道:“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小安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
他说着,偏头看向了安萧:“我母亲送小安去心理诊所接受了三个月的治疗,他回来的那天,是我头一次看见他笑。”
“我们都以为他好了…”可没想到,安萧只是在伪装,假装自己已经好了。
而且这一装,就是十年。
云亦说着有些难受,喝了一口酒缓了缓,才又继续道:“他回来以后,和所有那个年纪的孩子一样,爱哭爱笑爱闹,却从不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云亦顿了顿,找了个合适的形容:“他给自己定了一个框架,让自己活在了那些框架里,活得像一个机器人。”
乔郁听着云亦的描述,愣了愣,他认识的安萧会吵会闹会撒娇,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把自己困在框架里的机器人。
可他又想起了安萧那突如其来的翻脸,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可能,从来都没有了解过安萧。
“乔郁,其实我挺讨厌你的。”云亦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不管是作为小安的哥哥,还是单纯的路人。”
乔郁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云亦说的那些,都是他从未涉足过的,属于安萧的生活。
也不知过了多久,海风都吹过了好几阵,乔郁才道:“我前两天遇到安萧了。”
他想起了当时安萧的样子,皱了皱眉:“他当时的状态很不对…”
“因为他,又犯病了。”云亦看着乔郁,沉声道:“或者说,小安的病从来都没好过。”
“什么意思?”乔郁想起了那瓶安眠药,又想起了那条新闻,他的脑子突然有些乱:“什么叫他的病从来都没好过?”
云亦又想起了安萧之前在手臂上划得那些伤痕,闭上了眼睛:“小安他骗过了所有人,他一直假装着自己没有病,一直努力让自己活得像个正常人…”
“他把自己的心理问题藏了起来,可藏起来…不代表它消失了。”
心理问题是一种很严重的疾病,如果不能及时治疗,只会越来越严重。
“小安他,有严重的自残行为。”
这句话犹如一颗炸弹,炸毁了乔郁所有的思考能力,他盯着海水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自残?”
难怪他那天看见安萧觉得那么不对劲,难怪那天在超市里安萧会往卖刀具的地方去…
“乔郁,你想知道小安为什么会针对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