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茂阵阵刚来上海，他的房间乱腾腾的。茂阵阵就逗他说：“你怕我看，我就闭着眼睛好了。”心想：我早就看过了。
久尘儿站在窗边转头看他，眼睛里凝聚着持续的笑意，茂阵阵感觉蓝色的温柔像海洋一样涌向他，那海水拍过来时看着极为温和，但你若身处其中，才知每一尖海浪中磅礴的力量，足以让你心甘情愿随波逐流慢慢溺于其中，茂阵阵正发呆，听见他清脆的跳动的声音：“不用，反正你看过我的，我看过你的。”
茂阵阵笑着摸了摸额头，抓过窗帘，哗啦一声挂钩划过钢轨，扬手挥过，杏色的窗帘把久尘儿整个人都包围了。
“换吧。”
茂阵阵压着窗帘一角靠在墙壁上，侧脸看见兔子在窗帘里换衣服，月光透过薄薄的绸布把他身影映出来，青年身体单薄如竹，长发掩映着线条柔软的肩颈，连睫毛都被月光宠爱的模样，茂阵阵想起多年前在河里的那个夜晚，那位月光下的少年，他的身影从来都没有被时间磨灭，反而在此时此刻重重的冲击他的心灵。
久尘儿穿着他的长袖大褂，薄薄的身子撑着，衣服里空荡荡的，出门的时候掀开门口的竹帘，茂阵阵很自然的揽住了他的肩膀，
副官开车送他们去了上海一家有名的布行，一路鸡皮疙瘩掉，他真是没见过自家将军还能这么多话说，以前将军坐车的时候，从来都是叫他闭嘴，而且眼睛是向下拉着老神在在，今天将军不仅一直都听着小傻子说话，连眼睛也一直放在他身上，没移动。以前将军的手从不会远离腰间枪袋，今天他的手一直放在小傻子旁边。
布行里的衣服各式各样的款式都有现成的，裁缝拉着久尘儿量了尺寸，点点头。
只要挑好了款式，做件礼服也不用多久，茂阵阵拉着久尘儿逛了大半条街。
坐在茶楼听评弹的时候，久尘儿不小心抓到了茂阵阵的右手，黑色手套下是硬邦邦冷冰冰的机械，眨了眨眼：“你的手呢？不见了……”
“被炸弹碎片划破，没来得及处理，医生说要截肢，就是靠这个才升的少将。”
茂阵阵说这些话时，表情淡然像说别人的事情，久尘儿一整个下午都少了笑容，散场的时候，一直在发呆，茂阵阵把他拉起来：“走了。”
第六十三章 旷日持久的喜欢
久尘儿没有跟着茂阵阵去接风宴，他虽然痴傻，但知道自己不是女人，何必去让人看笑话，他想自己该回去码头打工。
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今天傍晚，回去的路上，一个女军统和茂阵阵遇上了，两个人说了几句话，临走的时候女军统目光在久尘儿脸上停留了片刻，就那样一小会，不屑的嘲讽的意境像扑面而来的蒸腾的火光，噼噼啪啪的把久尘儿的脸烫的生疼，她的眼睛好像在说：不男不女的东西。
“茂阵阵，你看我脸上是不是没擦干净？”他很急切的说，就像哪里失火了一样。
茂阵阵连忙看他的脸：“干净的，怎么了这么急？你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