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南霜没想到程予风真给她把话本子弄来了。
看到程予风把那三本话本递给她时, 她不由自主伸出双手,仿佛在接一顶沉重的皇冠。
这真是程予风给她挑来的话本子?
她摩挲着那泛黄的书页,难以置信。
“程师兄, 你真的……”孟南霜抬起头看着他。
程予风面无表情, 只说了句“下不为例”, 就走了。
孟南霜就靠这三个话本乐了几天。
其实她更想看些刺激的小h话本,但是, 程予风给她挑的都是讲江湖武斗的。
唉,算了。她能理解, 让他把小h挑来,那不是跟让他死一样?
几天过去, 话本子就看完了。
前几天沉浸在打打杀杀的故事里,她差点忘了一件重要事。
她还是得把程予风气走才行。
程予风跟她说,乌铃藤的出生方式不确定,现在什么都不清楚, 也有可能提前出生。
那她更得早些走。
可是这两天没有机会。
程予风每天早出晚归, 因为夏试的事忙得跟狗似的。
但他都这么累了吧, 每天深夜回来还不休息,还要特意把她房门打开一条缝,看一眼。
每回他偷偷看她,孟南霜脑子里就闪过无数集《今日说法》。
总感觉程予风要找个合适机会, 趁她睡觉的时候偷偷下手把她杀了。
这也导致她好几天都睡不好。
熬着熬着,终于熬到了夏试开始。
程予风不忙了,她也觉得自己终于有机会让他生气, 把她赶出去了。
起因是这样的。
因为夏试里有个全门派考核,每个弟子都要参加,考核项目分为修术测试和笔试。
鉴于她的身体状况,程予风已经在考核处替她请了病假,修术实地测试可以免去。
但是。
“笔试不可免,”程予风坐在椅上对她一本正经道,“明日你起早点,趁没人时我带你去测试院,你在单独的房间里考试。”
“啊?”孟南霜皱眉,“可我什么都不会啊……笔试测的太难怎么办?”
“只是一点基础而已,您应当知道的。”程予风道。
“我、我是一点都不知啊……”孟南霜小声道,“再说了程师兄,你都发现我是女子了,这南峰我迟早也待不下去,不考了吧……”
“你若是不考,等不到乌铃藤顺利孕出,就会被人轰下山,”程予风盯着她,“倒是没人照看你,你是死是活我也管不了。”
孟南霜眼睛一亮,这可好啊!
那她就不考了,坐等玉顶峰的人来轰她走。
“哦,忘记说了,”程予风忽然又道,“玉顶峰人把你轰下山前,必定会因为你的肚子知道你女子身份,倒时他们应当会鞭你一顿,再让你滚。”
噫!孟南霜听到“鞭”这个字,汗毛都竖起来。
她想起了程予风被打的模样。
不行不行,她不能那么惨……
“要不要参加笔试,随你。”程予风盯着她恐慌的模样,唇角一勾。
但孟南霜躺床上想了一夜,忽然觉得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
要是她真被人打了,那程予风不得心疼……他珍贵的乌铃藤药材吗?!
她就不信他真能看着她受打无动于衷。
明天早上她就不跟他去做什么笔试,然后等他气炸了,要把她扔出去时,她就找个机会逃跑。
这样不仅能躲开程予风,也能躲开玉顶峰那群人。
好,就这样。孟南霜想完,这才心满意足地睡了。
原来定好第二天天不亮程予风就要带她去考场小屋子里坐着的。
结果时间快到了,程予风在外面敲了许久的门,孟南霜都只是假装睡着不开。
“孟南霜醒了么?”程予风无奈,在识海中问她。
“宿主,她还睡着呢!”孟南霜忙回他,“您看看,她一点都不把您的话放在心上,她压根不听您的,这样的人您还照顾她什么?赶紧把她扔出去吧!”
程予风:……
原来是假睡。他眉头一皱,直接伸手把她的房门用灵力震开了。
孟南霜吓得抖了几抖,缩在被子里不敢出声。
她晚上睡觉还特意锁了门,他就这么闯进来了?
他要干什么?
孟南霜还来不及多想,整个人就被抱起来了。
她吓得立刻睁眼,对上程予风那双生气的眼,忙壮着胆子道:“程师兄你干嘛?吓死我了!”
“跟我去考场。”程予风说着,不管她在他怀里腿蹬得有多猛,给她施一道封口术,就抱着她穿过朦胧晨雾,带进了考场单间。
孟南霜快哭了,这人怎么做什么凶残。
程予风把她锁在里面,出去又给她打了水,拿了梳子和早点过来,又道:“就在这里梳洗,吃点东西,等一会儿所有人进场开考,你就坐在这给我写。”
孟南霜真的想哭。
她丧着一张脸,慢慢悠悠地洗漱,又在心里盘算:看来这笔试她是逃不掉了吗?
不不,她又想,就算程予风把她绑在这里又怎样?
只要她不动笔,那答卷,那她就没有输!
孟南霜想到这里,才算有点希望了。
洗漱完吃过饭,很快,外面就响起了铃声。
同时,她和程予风所在的单间,门也被敲响了。
程予风堵在门口把门打开,很快又把门合上了。
他拿了一沓卷纸过来,把卷纸平铺在桌上,用玉石块压好,又研着墨对她道:“开始吧。”
孟南霜突然就哭了:“呜呜呜……我不会程师兄,我不写,我不要写……”
程予风没脾气地吸一口气,把蘸好墨水的毛笔递给她:“写,这些很简单。”
“可是我不会啊……”孟南霜敷衍地看了一眼纸卷上的命题,又哭起来。
哭声有点响亮,和他们离的比较远的大考场里的弟子们都听清了。
几个监考的师兄们也议论起来:“东南房是谁在哭?”
“听这声音像孟小师弟的。”
“孟小师弟?!他不是好久没露面了,听说生病了,他在那?”
“不对啊,”又有师兄疑惑起来,“那个方向不是程师兄监考的房间吗?听说程师兄今天单独监考一个人来着,难道……”
所有监考师兄都突然愣住。
“程师兄不会专门监考孟师弟吧?”
“可孟师弟不是才因为相亲那事甩锅程师兄吗?”
“所以……”
几个人细思极恐:
“程师兄要报复孟师弟……”
“所以孟师弟才哭那么惨?”
几个师兄都倒抽一口凉气。
不光是他们,底下答卷的弟子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也倒抽一口凉气。
虽然觉得孟师弟活该,但是……
唉,想到孟师弟那张可爱的脸,好舍不得被报复啊……
与此同时,在考试小黑屋里,被程予风“报复”的小师弟孟南霜,正拉着程予风的袖子,和他谈判:
“这样吧程师兄,这题我不写了,反正你权力大,你给我操作一下,让我过了好不好?”
程予风听到这句,脸色变了。
孟南霜看到他神色变化,来了劲儿:“反正这也不是什么竞争考试啊,我过不过都不影响别人利益嘛,程师兄,你就让我过吧……”
她说着,还委屈地摸着自己的大肚子:“你要是不让我过,到时候玉顶峰的人知道我没写卷子,一气之下调查我,发现我是个女子,还怀了孕,肯定会打死我的。”
“我受伤没关系呀,但是我肚子里的乌铃藤可是很有关系的……”她委委屈屈道。
程予风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他本想回绝她,但突然又听到识海中传来灵鸟的声音:“宿主,你看这孟南霜多坏!她居然想让你假公济私!你可不能轻饶她!你现在就把她扔到山下小黑屋去让黑婆子折磨吧!”
程予风听完,脸黑了。
所以她还惦记着逃跑的事?
孟南霜看着他满脸黑线的脸,瞬间来了兴趣。
他是不是被她的话说动摇了?
是不是马上就要把她送到山下让黑婆子看着她了?
她满心期待地望着他。
却只见程予风凝神一阵,突然坐在了屋里正中那张答题桌前。
诶?孟南霜站一边不解。
程予风又忽然伸手把她拉过来了。
孟南霜霜一个不留神,背对他跌坐在他腿上。
“程师兄……”她眼神略带惊恐,回头看他。
程予风一言不发,一手扣着她的腰,一手拿起毛笔蘸了墨水,开始在答题卷上写了起来。
孟南霜愣住了。
“程师兄你要干什么?”
“我写一遍,你给我记住,晚上背给我听。”程予风只冷声道。
“啊?你要帮我写卷子?”孟南霜忙问。
“看好答案,记住它。”程予风又重复一边,左手依旧紧紧扣着她的腰,把她箍在怀里,右手行云流水,在纸上写下答案。
孟南霜呆呆看了一阵他在纸上写东西。
发现他的字还挺丑的。
哦,不是。她突然反应过来,他是模仿了她的笔迹。
那还挺像的……
好吧她不得不承认。
程予风写试卷时安静极了,关键是他跟个机器人一样,浑身上下只有手动,连身子都不动。
孟南霜看着他写下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字,突然困了。
她不自觉闭上眼。
唔,早上被他早早拉起来,觉都没睡好……
现在真是,眼皮都抬不起来了。
不知不觉,她背一松,缩进了程予风怀里,脑袋靠着她胸膛,闭上眼。
睡过去了。
程予风写着写着,突然感觉到不对。
低头一看,孟南霜不知何时蜷着身子,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他笔停了一刻。
就这样静静看着她。
看着她微红的脸蛋,卷翘的睫毛。
她又瘦了一圈。
今天早上抱她来这里时,他就能感觉到。
肚子那虽然看着笨重,但身子轻飘飘的。
乌铃藤他没办法给她拿出来,只能养着。
但光是养着,就要耗她很多精气。
补精气的最佳方法就是修炼。
但她又不肯修炼。
程予风头疼一阵,又继续写卷子。
闵秋这次也是监考者之一,之前也听到了那些监考师兄的议论。
他心中有些疑惑。
程师兄真是给孟师弟单独监考了吗?
孟师弟为何一直生病,这么久都没出现。
去弟子苑伙房找他,她人也不在,一说起来,就都说是芍药院带走治疗去了。
可他前几日去芍药院,也没见他。
难不成真跟程师兄在一块?
一到了收卷时刻,闵秋收完卷子,把卷子交给其他师兄,就去了程予风监考的那间房门前。
他知道这房里有禁制,他进不来,只能先敲门问:“程师兄,该收卷了。”
“进来。”他只听房内人一声。
闵秋伸手推门,发现门能动了。
不知为何,他有点紧张。
他深吸一口气。
推开房门,刚走进去,身后的门一下子合住了。
闵秋也随之愣住。
“程、程师兄……”他呆呆看着坐在桌前的程予风,和躺在他怀里的孟南霜。
“她的卷子,给你。”程予风一挥手,几张写满字的纸卷朝闵秋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