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不多, 不少,留下的恰巧都是最重要的部分。
苏蓉绣不知道娘亲在生命弥留之际是否有过一丝后悔,这一生只为这男人付出这般多, 结果却什么都也没能留下, 父亲虽不好,可终归是给了钱, 给了爱, 还给了她这一生的归属。
而另一个人呢?
他竟是懦弱到、狠毒到、绝情到连唯一联系着两人之前所残存情义的女儿也不肯相认。
别人如何想的,苏蓉绣不想去探究,至少单从她自己最直观的感受来看,她觉得, 这个男人真是不配。
林叶砷起身的时候仍是愤怒的,哪怕不肯承认,可当年吃了人家姑娘那么多好处, 自己终归是做贼心虚,恼羞成怒。
“湘萍这般好的姑娘,竟是生了你这样一个阴险狡诈、咄咄逼人之徒, 若不是看在当年同乡, 她曾助我科考的情义,这般会面的机会,老夫绝不可能给你。”
懒得去纠正究竟是同乡的情谊还是男女的情义,只是看人气急败坏要走时,苏蓉绣还不忘抬手轻拍自己这被人弄脏了的衣裳。
“先生这般就要走?弄脏的衣裳不给赔吗?”
银锭子不比瓷酒杯,那玩意儿砸到人身上的时候, 苏蓉绣还是疼了好一阵子。
一如往常,每回从王府出来都是打着去商家点账的名义,今日自然也不例外,苏蓉绣从湘萍苑出来时,随手点了一家离自己最近的店,谁知道进屋账本没翻几页,便是有人压低了声音来前厅请她道。
“三小姐,唐公子到后殿了。”
唐丰投靠了幽州诸葛家,说是这厮曾同自家二哥关系不错,三人交好已久,倒也算是可靠,作为西鄞国最大的粮食进出口商,诸葛家在幽州的势力自然也不容小觑,前段时间兰陵闹瘟疫,因着幽州离兰陵最近,那兰陵知府又不幸染病去世,于是便由幽州知府大人林瑟暂时接管了这烂摊子。
那时粮食,药材,人力以及钱财都存在着极大的空缺,可人诸葛大少爷却是直接大手一挥,支援了不少物资进去,也正是由此一举,倒是让那林瑟林大人顺顺利利的解决了这麻烦事儿,将受灾情况造成的自然损害降到最低。
也正是因为这事儿,误打误撞的,两人也积起了一些交情。
唐丰在幽州是安全的,至少有人罩着,而此前自己想见他这样的话,想必那诸葛少爷也顺利的转达到了他的耳中。
如今苏家的产业归属仍有争议,管得住的是一部分,管不住的仍是有一部分,大姐那边虽然甚少接触,但明里暗里也听到了不少对方对自己的怨憎。
唐丰作为外姓人不好直接插手苏家的事儿来管,于是便只能和那诸葛少爷暗中伸手帮助苏蓉绣压住这一部分蠢蠢欲动的势力。
而这所有一切的起因,对方愿意做这么多事情来帮她,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苏蓉绣的二哥是叫苏暻綉罢了。
跟着小厮踏入店门内最深处暗不见光的厢房时,苏蓉绣前脚一进门,后脚便感觉到有人一个侧身鬼鬼祟祟的将房门关紧。
唐丰上前一步抓住苏蓉绣的肩膀,他压低声音关切来问,“最近还好吗?过来的时候有没有人跟踪?”
“我..................”苏蓉绣嗓音沙哑,她有些心虚的侧开头道,“有九爷在,他对我很好。”
“那就好。”听完话,唐丰这才放下心来,“诸葛说你有事要见我,我还当你在皇都遇着了什么麻烦。”
“九郎哥哥,我有事要和你说。”
“说吧,麻烦事?”
“也,不能算麻烦,但是,或许很重要。”
本是未曾上心,但看苏蓉绣这般吞吞吐吐的模样,唐丰便问她,“很复杂?需要坐下说吗?”
“我不是苏家的孩子。”这段话说的很快,像是怕被人抛弃,所以苏蓉绣话音刚落便忙伸手去拽住了唐丰的袖口,“二哥他不是我亲哥哥。”
“........................”唐丰一愣,随即像是没听明白似得惊道,“你,说什么?”
“我不是苏家的亲生骨肉。”
“等一下,你再说一遍。”
“苏暻綉他不是我二哥,我没有哥哥,或许,是有个妹妹的。”
这话并不难理解,但唐丰还是消化了好一阵儿,后来问出这话的时候仍是半信半疑,毕竟事实的冲击性太大,而苏蓉绣又没必要拿这种毫无意义的话来诓骗自己。
“这事儿谁告诉你的?”
“我娘。”
“你娘?她?这事儿就你和你娘知道?”
“嗯!”苏蓉绣点头,“很小时候,就告诉我了。”
“那暻綉他.............”
“二哥他,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