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茗绣张大了嘴, 她想说些什么,可实在抵不住这冲击力过强的信息,于是便只嘴角微抖两下, 然后整个人的身子便朝后晃去。
从幽州来姑苏, 林瑟是一刻也不敢停的四处调查案情,苏蓉绣和苏暻綉之间的关系, 说实话在他问话过程中确实感到有几分奇怪, 包括案发当日的耳光,没有道理却又一定要去参加的婚事,折断的团扇,以及对方的玉佩。
思考过兄妹之间不该出现的那种感情, 但苏蓉绣并非苏家所出此事,仍是让林瑟讶异不已。
四姨娘眉头紧皱,她猛然起身反驳道, “林大人,这丫头胡说八道的,她怎么可能不是苏家所出, 我二姐当年虽非真心想嫁大当家, 但她为人谦和,老实本分,如何做得出这般伤风败俗的事情?就是苏蓉绣,她先往暻綉身上泼一盆脏水,现下又扯出自己的娘亲来圆谎,为的就是掩盖自己的罪行。”
“林大人, 我有证据。”苏蓉绣淡定回击,她伸手从衣襟里掏出那只扁平的锦木盒来,“这是我娘亲的遗物,离开姑苏那天由二哥亲手交付于我,盒子里有往来书信各一封,断发两缕为证,抵押房契一张。”
林瑟抬手示意,一旁的官差忙从苏蓉绣手中接过证物呈上公堂。
苏蓉绣道,“我与二哥既无血缘关系,又情投意合,谈什么碍于世俗还要因爱生恨去杀了他?”
林瑟动手打开锦盒,盒内的东西一眼瞧去便能确认年份已久绝非伪造,将物件摆出来确认,共有往来书信两封,一封是由皇都寄来,戳了印鉴,内容为一名男子感恩一名女子的照顾和帮助,认了一段情义,却又因如今形式不妥,要断了双方来往,此信虽用词考究,情深义重流于表面,但字里行间却隐约又透着些无耻与自私。
另一封书信未有抬头,未有落款,字体难看,语气直白,啰里啰嗦,闲扯家常的废话一大片,但林瑟却能在这絮絮叨叨的话语之中感受到些许难过和全部真心。
‘盼君好,祝君好。’
尽管这封信最终未能寄出,可纸上落下的最后六个字,应当是收信姑娘对送信公子最后最好的祝愿。
翻过书信之后,再看到的就是两缕被红线系在一起的断发,要知自古便有结发夫妻这么一说,一男一女能将自己的发丝系在一处,那么明里暗里也能印证几分他们之间当下留存的关系。
最后一件物品是一张房契,林瑟并不知道姑苏的地段与房屋地皮买卖的价格,总之这东西人家姑娘也没动过,尽管拿在手里,也只是小心收好。
“林叶砷?”目光移至地契右下方,林瑟念出了这个于自己而言倒也算是熟悉的姓名来,只是不知道这老东西竟然也是姑苏出身,还欠了这么一段儿孽债来,倒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苏蓉绣点头,“就是他。”
“可是。”手指头轻敲桌面,林瑟稍有几分为难道,“这信也只能证明林叶砷和你娘确实有过男女之间的感情和关系,所有证据并未指向你就是他们二人所出之女。”
“那如果我娘亲口告诉过我,可以喜欢我家二哥这样的话呢?”
“这....................”饶有兴致的挑眉,林瑟问道,“你娘过世已久,现今若只单凭你一句话,怕是难以服众啊!”
“我有二哥给的信物。”话毕,苏蓉绣扯下自己腰间系起的那枚玉佩,她当着众人的面伸手将白玉高高举起,“姑苏城内稍有名望的家族嫡子,都是从出生即日起,便由父母刻字赠玉,此玉意义非凡,非妻子亲友皆不可送。”
“你是他三妹,担这个亲字不是理所当然?”
“可是林大人,你若有这样一件意义非凡的东西,你会在某一天莫名其妙、毫无理由的交给自己亲妹妹?”
何况真要论起来,比起血缘,苏暻綉分明是应该和苏茗绣更亲近才对。
苏蓉绣道,“二哥那时会把他随身的玉佩交给我,我也只当他是要承认我,接受我,可是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有危险,所以藏了四妹五妹,再把我丢给九郎哥哥,让我离开姑苏永远别回来,在这种情况下交托出来的玉佩,林大人,您也觉得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吗?”
林瑟眼眸轻转,他将目光落在唐丰脸上,“唐九公子,是这样吗?你的话,本官还是很信任的。”
唐丰沉默,此时此刻,他的脑子大抵比一团浆糊都还要更乱,本以为这种情况下手足无措的该是苏蓉绣,却没想到人家姑娘有条有理,思路清晰,反驳的头头是道,唯一让人措手不及的是为了给苏暻綉喊这个冤,她把所有一切哪怕是会对自己有伤害的事实,全部说了个遍。
“玉佩确实是暻綉亲手给的蓉绣,而且将人推出来之前,他还说...............”低头,艰难的吞下自己的口水,唐丰深吸一口气,他复原那天苏暻綉的原话道,“蓉绣,二哥一直很喜欢你。”
一直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