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对不起对不起，”顾惠平泪流满面，“这真的不是我的本意。”
程知忌拧着眉头走上前，把蹲在地上的林戈抱起来，“不好意思，他情绪不太对，我先带他离开一会儿。”
程知忌把人抱到了楼道口，然后坐在了楼梯上，他跟林戈胸贴胸的相拥，林戈把头埋在他的肩窝里哭的浑身都在抖。
那一声声的呜咽，让程知忌觉得自己心如刀割。
他不是没有见过林戈哭，可他没有见过林戈哭的这么伤心过，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一样。
顾惠平说出的事实太让人震惊，几乎是推翻了林戈这十八年来的认知，这种感觉怎么会好受，他不是没有拥有，只是失去的太早，早到林戈都不知道，就已消散。
“哭吧，哭出来会好受点。”程知忌抱着林戈，哄孩子似的拍着他的背。
林戈的眼泪流了一遍又一遍，从程知忌的肩膀流下，浸湿了他的一片衣衫，那温度烫的程知忌生疼。
林戈感觉自己像泡在了泪水里，一滴滴的泪珠从眼眶里滚落，直到眼泪都流不出来。
病房里。
方茹给顾惠平擦眼泪，安慰道，“你别哭了，你现在的状态不能太过动气。”
顾惠平的眼神有些失焦的看着天花板，“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对不起小安，更对不起林林和他母亲。”
“你别这样，”方茹有些忍不住自己的情绪，却也只能硬生生的把眼泪憋回去，“谁都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你只是好心而已。”
“好心做坏事，”顾惠平看向方茹，“好心做的坏事，就不叫坏事了吗？”
顾惠平心里有数，他知道如果没有他的好心，也许林戈母子这些年根本不会发生这些变故，亦不会受这么多苦。
这是他种下的因，所以现在得到了他的果。
也许老天也对林戈母子的遭遇感到同情，所以让他患上肝癌，以此来还他的业障。
“你不要再找林林了，”顾惠平握住了方茹的手，“就算林林同意捐肝，我也不会接受的。本来就是我欠了林林一家，我有什么脸面去要他给我捐肝？”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顾惠平对着方茹摇头，“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林林捐肝给我的，不然等我死了之后，我有什么脸面去见林林他爸？”
顾惠平对着方茹笑笑，“我这一辈子能活到现在算是满足了，尽管我这辈子对不起太多人，可老天还是待我不薄，能让我遇到你，这是我这一生中最快乐的事。”
“所以答应我，不要再去找林林了，好吗？有没有合适的肝源，都看老天的安排，我不强求。”顾惠平看的很开，“如果没有的话，只能证明我这辈子只能走到这里了。我不遗憾。”
方茹终是没有忍住，泪水流了一脸，她哭着点头，“我答应你，都答应你。”
方茹是哪种人？
她一直是铁面无私冷酷无情的女强人，从她对傅深的事就可以看出来。
方茹一直都不是个好人，甚至说得上是个坏人，就按她间接逼死赵信这件事来说，傅深想杀了她十次不止，可她是傅深母亲，傅深下不了手，只能恨她，跟她断绝关系。
方茹小时候也不是这么狠心的，她也曾有一颗柔软的心，只可惜在方家的龌龊里被揉了个干净。
方茹的父亲是个gay，可是他选择了结婚生子，他不满于现状却又害怕改变，他怕被人指指点点，所以选择了和方茹的母亲结婚。
只是这样的生活明显不是他想要的，于是他开始婚内出轨，出轨的对象还是男的。
方茹的母亲在一次无意中撞见了他和别的男人上床，一时间接受不了，然后自杀了。方茹是亲眼看见她母亲的死亡场面的。
那个女人躺在浴缸里，手腕上全是刀片划出来的伤口，浴缸里的水被染成了红色，然后从浴缸里溢出来，整个浴室的地上全是血水。
方茹早知道她的父亲并不爱她的母亲，他们是商业联姻，从平常的行为举止就可以看得出来，她父亲并不想接近他母亲，可方茹不知道为什么。
直到方茹的母亲死亡发生之后，方茹才看破了事实。
她的父亲并没有多伤心，没有了妻子之后，他此后的生活更加肆无忌惮，甚至带男人回过家。方茹的世界观从此崩塌。
所以她早早的自己管理公司，自己搬出来住，自己成为了一个女强人。
所以方茹利益为上，她自己也接受了商业联姻，却并不喜欢那个男人，甚至厌恶那个男人，连带着厌恶傅深。
所以方茹讨厌gay，所以她用极其极端的方式去辱骂赵信，最后逼得赵信走上了绝路。
方茹可怜吗？她是可怜的，但这并不是说她做过的事就可以不存在，她逼死了赵信这是事实。
尽管顾惠平劝过她很多次，可她依旧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儿子是个gay，喜欢男人。尽管那个儿子不是她喜欢的，她仍然接受不了。
最后是赵信的死让她猛然醒悟，可醒悟的太迟，一切都已经没有用了。
方茹想这可能是老天给她的惩罚，逼死赵信的惩罚。让顾惠平换上肝癌，找不到合适的肝源，让她看着自己在乎的爱人一步步走向死亡却无能为力。
这是老天在让她为赵信的事付出代价。
有时候方茹会觉得她和她父亲并没有什么区别，一样的渣。
可顾惠平是她的救赎。从她愿意为了顾惠平退居幕后变成一个小女儿的姿态，就知道她有多喜欢顾惠平。
方茹是在和傅深父亲离婚两年后遇见顾惠平的。
那时候的顾惠平是一个做设计的，他跟方茹在相邻的大楼上班，然后在吃午饭的时候偶然遇见，点了一样的饭菜。
从此顾惠平对方茹便上了心，他觉得这个面上很坚强冷酷的女强人激起了他的保护欲。
然后顾惠平开始追方茹，他是个温柔的人，不会用小年轻的手段，却在长久的温柔攻势中让方茹败下阵来。
于是两个人便在一起了。
在这之前，顾惠平不知道方茹是隔壁大楼的老总，他以为方茹跟他一样是一个上班族，后来知道的时候着实近了好一会儿。
进公司也是方茹的安排，她说她累了，想退居幕后了。顾惠平爱方茹，自然是答应了她的要求。
顾惠平很爱方茹，爱到对这个女人宠的毫无底线，这也是为什么方茹愿意把公司交给他的原因